第25章

鐵山雖然擔了個“山”的名號,但更像是一塊奇形怪狀的餅,黑漆漆蓋住山石與峽谷,從高處往下看時,只覺得毫無生機,瘆得慌。

崔望潮道:“書上都說鐵山是在女媧補天時被熔,你卻說是燭照神劍為了困住玄花霧所為,有證據嗎?可別害我們白跑一趟。”

“怕白跑,就回去啊。”謝刃手中轉著回旋鏢,“我又沒讓你們跟著。”

崔望潮氣急:“我們現在也算結伴同行,你就不能先透個底?”

謝刃瞥他一眼:“你的女媧補天是從書上看的,我的燭照神劍也是從書上看的,至於哪本是真哪本是假,不得親眼驗證過才能知道?”

崔望潮正色強調:“我看的書是正統史書,年年考試都要考。”

謝刃語調無賴:“我看的書是街邊買香艷小話本時送的添頭……嘶,你又掐我!”

風繾雪捏著他胳膊的一小塊皮肉,很無情地再一使力。

謝刃淚眼婆娑:“我閉嘴,我閉嘴還不行?好好好,燭照神劍與玄花霧的事,是師父告訴我們的,疼!”

風繾雪這才松開手,繼續往前走。

聽到竹業虛的名號,金泓與崔望潮也就打消了疑慮,同時對銀月城風氏的手腕有了全新的認識,畢竟旁人若是敢這麽掐一下謝刃,八成已經被燒成了禿頭,哪裏可能叫苦連天地求饒。

謝刃揉著酸痛的胳膊,緊追幾步與風繾雪並排,委屈兮兮地抱怨:“你上回都把我掐紫了。”

風繾雪看他一眼:“不行嗎?”

謝刃大感不公,當然不行啊!掐人是什麽怪毛病,我又不是鐵打之軀,但轉念一想,又換了種思路:“那掐完之後,能減點債嗎?”

風繾雪沒忍住,側過頭偷笑。

謝刃看著他臉上的小酒窩,自己也樂,還挺有成就感,剛準備再說兩句,風繾雪卻遞過來一把漂亮的匕首:“給。”

“……”

跟在後頭的金泓看到,疑惑地問:“那不是你的春澗嗎?”

崔望潮正心痛呢,又不好說我不敢下井找你,所以被風繾雪訛了去,便含糊道:“他們救了你,問我要了這把匕首,算了,反正只是好看,也沒什麽用途。”

話剛說完,就見謝刃隨手一拔,匕首鋒刃光寒,周圍草木瞬間覆上白霜,樹上的露也變成冰。

崔望潮目瞪口呆,這……什麽情況,為何自己拿的時候,春澗就只有“被別人羨慕”這一個作用?

謝刃也沒想到匕首竟有此等威力,一時也愣了。

風繾雪道:“送你。”

謝刃不解:“幹嘛突然送我東西?”

風繾雪答:“因為我掐紫了你的胳膊。”

謝刃將匕首還回去:“我不要,這東西可不便宜。”

風繾雪繼續說:“去鐵山用得著。”

金泓聽到之後,幾步跟上來問:“去鐵山要用這把匕首?”

風繾雪揚手一揮,在空中鋪開一張巨大的地圖。

因為地面被厚重鐵石覆蓋,所以鐵山一帶幾乎感受不到任何來自地下的靈氣,根基不夠深厚的修士一旦進入,往往會感覺焦躁暈眩,而佩劍也會受到鐵石幹擾,變得忽上忽下搖擺不穩,禦劍飛行並不是個好主意,只能靠雙腿走。

根據煉器師們多年總結,進鐵山的路一共有兩條。

一條比較繞,路線畫得如蛇行,還是條狂躁不識路的蛇,缺點是費時,優點是安全。

另一條是捷徑,不過得穿過一片灼熱的火樹林。對於瓊玉上仙來說,這自然不是問題,但隨行還有另外三人,所以當他看見崔望潮帶的寒石匕首後,就順勢要過來,又暗中加了一道仙法,用來給火樹林降溫。

風繾雪道:“春澗既然認你,那你便拿著它砍樹。”

謝刃問:“只認我一個嗎?”

風繾雪輕輕點頭:“嗯。”

謝刃合刀回鞘:“好,這件事交給我。”

崔望潮不信邪,硬要過來重新拔了一次,別說寒霜了,冰溜子都沒見一根。

於是在夢境之後,他又被慘烈地打擊了一次,頓時覺得人生更加沒指望了。

唉,萬古如長夜,萬古如長夜。

幾人晝夜不休,禦劍行至鐵山附近。

沒有靈氣的地界,四處都死氣沉沉,稀疏的草木從鐵石縫隙裏生長出來,又黃又細,讓人連踩一腳都不忍心。漆黑鐵石依舊保持著當年熔化後四處流淌的形狀,在暮色下如四處爬行的怪物。

四人的佩劍果然受到外力幹擾,變得重若千斤,掛在腰上扯得環扣都變形,只能暫時收進乾坤袋。謝刃道:“翻過這片矮坡就是火樹林了,估摸得走上三天,大家先在此地休息一夜。”

兩堆篝火燃起,風繾雪從乾坤袋中取出了一張巨大軟椅,還有條雪白的毯子。

金泓:“……”

崔望潮:“……”

這種高級貨色是從哪裏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