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無能狂怒

展昭自問一生無愧於心, 無愧於人,帶上巨闕進入鬼蜮時,也沒有絲毫畏懼。

就是有點好奇:“不知道展某會碰到什麽樣的判決呢?”

判決沒碰到, 反而碰到了一群鬼魂。

一個個看到他後,眼神比野犬見到肉骨頭還火熱,“居然是靈體,好醇厚的能量!”

展昭耳朵微動,捕捉到細小的吞咽聲,握著劍柄的手緩緩收緊。俊目環視一圈, 唇角抿起, 緊繃了精神。

南俠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義士, 不論在朝在野, 皆是光明磊落, 行正義之事,這具新的身體,有林稚水的浩然正氣作為能源,同時也有展昭的意志。落入鬼蜮, 宛若黑暗中放入了一盞明燈,偏偏周圍全是喜歡噬光的鬼物。

巨闕嗡嗡鳴動。

展昭微微一笑:“巨闕兄放心, 展某風裏來血裏去,何懼之有?”

擡手, 劍出如風卷,裂雲吞沙。金光一閃,揮成了一片絢麗雲霞,撕破黑暗,掃蕩過數個鬼魂。

“啊——”

聽得鬼哭狼嚎,更有甚者慘叫都來不及發出, 便似積雪融化,消失得無影無蹤。

僥幸沒被攻擊的鬼魂們頓時退避三舍,卻又舍不得放在嘴邊的這塊香噴肥肉,雙眼通紅盯著展昭,隨時可以再次撲上去。

那一對對眼眶裏,裝的不是眼珠子,而是貪婪與垂涎。

展昭繃緊了全身,眉峰擰緊。

雙拳難敵四手,這些鬼魂前仆後繼上來,他也不敢保證自己始終沒有失誤,一旦被發現破綻……

“咻——”

“咻咻咻——”

黑暗中,仆地飛出四五團糊影,劃開霧氣,“噗”地穿透鬼魂眉心,熄了他們天魂魂火。

還沒等展昭看清楚那是什麽,就聽見一聲戲謔地:“許久未見,展兄何時從貓兒變成魚兒了?引得一群鬣狗聞著味兒過來。”

展昭握劍的手抖了一下,瞳孔中漫上欣喜:“五弟!”

鬼魂們自以為窺到破綻,毫不猶豫地沖過來,眨眼間到了展昭面前,腐爛的氣味從他們靈魂深處散發。

一柄鋼刀斜裏橫出,一刀砍掉了為首的鬼魂腦袋,刀大開大合,自有一股瀟狂之氣。

穿月白花氅的少年沖展昭挑釁地一揚眉:“你退步了很多啊,貓兒。”

這說的可真沒有道理,四周鬼魂腹誹,方才揮舞巨闕要是他退步後的威力,那那些死在他手裏的鬼算什麽?廢物嗎?

展昭卻已熟練地溫潤一笑:“五弟慧眼,展某近來確是疏於練武。”嘴上讓步,腳下卻是一旋,避過鬼魂的利爪,巨闕橫掃,生生拍斷了對方手臂。

少年的鋼刀在空中劃成了一道弧線,挑飛斷手鬼魂的頭顱。那腦袋在空中骨碌碌飛旋,漸化作黑煙散去。“斬首。”他凝重了臉色,“魂火之於他們,如同心臟之於常人,必須滅了魂火方能將他們消滅。”

展昭點頭,手裏的巨闕便往魂火所在的地方招呼過去。

逼得鬼魂破口大罵:“你也是鬼,居然幫靈體,還把自家命門說出來——我知道了,好一個狠辣歹毒的奸鬼,竟然想獨吞靈體?”

少年哼笑:“五爺不僅要獨吞,五爺咬他一口,他還不敢抽手。”

這一鬼一靈體配合起來,一時之間倒穩穩占了上風,刀光交雜劍影,整片戰場撲飛著黑濃的鬼氣,生生殺得其余鬼魂狼狽逃竄,比文人筆下描繪的討擊匪徒更要威風。

“五爺的刀可還鋒利?”少年暢快大笑:“痛快!”

若問他是誰?陷空島五義士,錦毛鼠白玉堂。

“五弟為何會在此?”展昭知曉白玉堂死在沖霄樓中,如今成鬼並不意外,但是,那也該是徘徊在《三俠五義》之中,而鬼蜮,是現實。

白玉堂瞪他:“還不是怪你。”

“怪我?”

“你說你這只貓兒怎麽那麽死心眼,五爺死了,那是五爺學藝不精,你心裏愧疚什麽,還覺得是你的錯?這都什麽毛病。”

這話一出,展昭感覺自己似乎抓到了點頭緒。

白玉堂確定了他的想法:“你一進來,心裏有這麽個想法——別管過去現在,總歸出現過,我就被扯進這鬼地方了——來來來,現在是五爺當你的苦主,跟五爺打上一場,贏了輸了,都算你過關。”

錦毛鼠對禦貓稱兄道弟,並不妨礙他心裏還記掛著要贏這貓兒一次。

展昭對此並不擔心,他深諳白玉堂的性格,只將林稚水做過的事情一說,再道出少年如今困境,便讓急公好義的錦毛鼠拉著他縱身向前,“這事你為何不早說,走走走,此等義士,絕不能讓他折在鬼魅伎倆中。”

白玉堂如今是鬼物,進入鬼蜮後如魚得水,此地不對他設防,再兼腦子裏被塞入不少信息,帶著展昭如逛自家後花園,熟門熟路地繞過不少大鬼的地盤,每每見到落單的鬼物,在他們嚎一嗓子這裏有靈體前,飛蝗石眼疾手快射出,擊熄了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