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鬼太子手指森白修長, 卻有種可怕的力量感,仿佛只要五指一攥就能把那團魂魄當場捏碎,尉遲銳頓時脫口而出:“等等!”

“應愷曾經是神, 魂魄沒那麽容易就被你毀掉。”宮惟卻沒有上當, 穩穩地收住腳步, “你到底想做什麽?”

兩方人在白玉台上方高空中遙遙對峙,鬼太子的目光越過宮惟和徐霜策, 直直投向最後面的尉遲銳, 視線釘在了他謁金門校服的胸膛前。

只見他那張蒼白俊俏的少年面孔終於完全不笑了, 眼神又沉又冷:“把宣靜河的魂魄還給我。”

那儲魂瓶正是被藏在衣襟下, 尉遲銳本能地向後退了半步。

宮惟毫不猶豫:“做夢!”

“不給?”鬼太子擡手把應愷那團魂魄舉到面前, 魂魄幽光映著他形狀上挑的眼尾:“――不是要把我封印到混沌之境麽,如果我把應宸淵的魂魄也帶進去,你說會怎麽樣?”

霎時所有人的表情都變了。

“你封印我多久,應宸淵就在混沌之境裏待多久。你封印我到天崩地裂, 應宸淵就永生永世不能投胎……你說, 這跟魂飛魄散又有什麽不同?”

尉遲銳暴怒拔劍:“曲獬!!”

宮惟一把攔住他, 低聲呵斥:“別被他激怒!”

“應宸淵與宣靜河對你來說輕重程度沒有差別,但對他倆而言呢?”鬼太子的視線在徐霜策和尉遲銳臉上來回一掃, 嘴角勾起冷淡的弧度:“一個是九千年來的同伴,一個是亦師亦兄的前輩。你們忍心見到應宸淵被永世鎮壓九泉嗎?”

“……”

徐霜策眼神肅寒, 尉遲銳握劍的手青筋暴起。

“想把應宸淵弄回去,就拿宣靜河來換。”鬼太子擡起下巴淡淡道:“我只是想要師尊回到我身邊罷了。”

徐霜策終於動了動,偏過頭低聲問:“宣靜河呢?”

尉遲銳一手微微不穩, 從衣領裏掏出儲魂瓶――瓶身不到三寸, 被他用一根皮繩穿了,正掛在脖子上。

自鬼太子神軀毀滅後, 沒有人再給宣靜河血池裏的身體供給神力,因此他的生魂已經衰竭到了一定程度,半透明的身影變得很小,正閉著眼睛蜷縮在瓶壁上。

徐霜策伸手:“給我。”

宮惟猝然回頭:“徐白?!”

隨即他看見徐霜策靜靜盯著他,一言未發,只極其輕微地搖了下頭。

電光石火間宮惟明白了什麽,內心微微驚疑,擡劍的手僵在了半空。

徐霜策對尉遲銳加重語氣又吩咐了一遍:“給我。”

“……”尉遲銳看看他兩人,終於顫抖著手把儲魂瓶從脖子上取下來,交到了徐霜策手裏。

“你當真會把應愷的魂魄還回來?”徐霜策接過皮繩,不緊不慢地在手腕上纏了兩道,轉向鬼太子加重語氣問。

鬼太子緊盯著儲魂瓶:“當真。”

“不會阻止應愷投胎?”

鬼太子嘲道:“下面就是轉生台,你不會直接把他丟下去?”徐霜策緩緩道:“好。”隨即擡腳向鬼太子走去。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徐霜策身上,只見他左手腕上捆著儲魂瓶,不奈何劍負在腰際,象牙白色袍袖迎風飛揚,每一步都穩定沉著,就這麽踩著幽冥淩虛向鬼太子走去。

鬼太子緊盯著瓶中越來越近的身影,視線一眨不錯,向前伸出手攤開掌心。神力從他五指凝成一線隔空而來,傳遞到儲魂瓶裏,很快宣靜河眼睫微動,仿佛恢復了一點力氣,茫然地睜開了眼睛。

直到三步遠外,徐霜策停下腳步,亦伸出手:“把應愷還來。”

鬼太子目光閃爍,良久才把應愷的魂魄遞向徐霜策,但仍然五指緊攥沒放松,同時向儲魂瓶伸出另一只手。

“――師尊,”他的聲音非常低沉,又有種古怪的柔和:“我們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就在這時。

徐霜策突然閉上眼,毫無預兆地失去了意識,身體從高空直直摔向轉生台!

尉遲銳驚道:“徐霜策?!”

鬼太子一愣,雖然不明白為什麽,但還是立刻緊追而下,竭力抓向徐霜策手腕上拴著的那個儲魂瓶――

誰知就在他指尖快要碰到儲魂瓶的刹那,突然一股冰冷強大的神力從後方由遠而近,有人貼到了他背後。

是徐霜策的神魂!

他仿照鬼太子,把自己的神魂強行抽離神軀,然後任由身體從高空向下摔落,魂魄卻出其不意出現在鬼太子身後,劈手一把奪走了應愷!

鬼太子萬萬沒想到有人會仿照他的做法來暗算他。就在這一瞬間,宮惟風馳電掣而至,如利箭般護住了徐霜策向下墜落的身軀;同時徐霜策的神魂沖向轉生台,此刻根本無暇顧及投的是什麽胎,直接發力把應愷往下一扔!

――應愷那團魂魄猶如一道清光,拖著白金尾焰,瞬間消失在了轉生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