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他這種脾氣,只適合在這片穢土上當個土霸王。

無方腦子裏一片空白,像有濃濃的霧,伴著隆隆的心跳,讓她惶恐不安。

他還是那種自大又自得的語氣,美貌驚世不驚世她不知道,畢竟先前看見的是冰山一角,只記得那抹唇色鮮亮如春,是她以前從來沒有見過的。

想必他對自己的相貌很自信吧,真是個奇怪的人啊,分明愛美到不行,袍子卻從來不換。他害怕什麽呢?怕人認出他的相貌,會對他和魘都造成什麽損害嗎?她心裏起疑,手指卻不受控制地在他臉上緩慢遊移——這裏是眉毛,眉形工整,飛入鬢角。眼睛單靠描摹,說不出來,但眼睫很長,刮過她指尖,癢梭梭的。然後是鼻子,是口唇……這些曾經深深鐫刻在她記憶裏,有時午夜夢回,她甚至不只一次回味過。

對於一個人的相貌,視線的直觀感受,和觸摸投射在腦子的印象,是兩種截然不同的體悟。起先還需他引導,後來她的手指有自己的意志,一點一點細細“看”,皮膚的紋理和觸感,都如重拳一樣叩在她心門上。

說他解風情,其實並不,他一開口就情調全失,“娘子,你像個瞎子……”

她闔著眼,虎著臉,“閉嘴,不許說話。”

令主認為她已經入迷了,果然他的美貌是無與倫比的。

好吧,不說就不說,他想到一個挑逗她的好辦法。靜靜等著,等她的指尖移到他唇邊時,他伸舌一卷,把那櫻桃一點紅叼進了嘴裏。

月色下的臉,大概已經紅得火燒一樣了,無方感覺頰上的灼熱一路向下蔓延,竄進交領,覆蓋住了胸膛。這沒羞沒臊的老妖怪明明花樣百出,還總裝純潔,她覺得以前真的看錯他了。

要繃住,不能如了他的願,她寒聲說:“白準,其實你是一只狗精。”

令主想反駁,可是不方便說話,聳了聳肩,隨便她怎麽調侃。

於是她再接再厲,“真是越想越像啊,你忠實、誠懇、樂觀向上……”

目前為止說的都是他的優點,雖然她猜錯了,但令主也不介意,很認同地點了點頭。

“你到處標記,劃分領地,色心不死,膽大包天……”她莞爾,笑得十分含蓄,“所以你是狗精。”

這下令主受不了了,“你胡說,什麽叫到處標記,我沒有隨地大小便的習慣!”然而一開口,她的手就從他嘴下脫逃了,令主發現自己著了她的道,氣呼呼說,“娘子,你變壞了。”

她冷笑一聲,“彼此彼此。有的人表面老實,其實處心積慮,不單算計別人,還勾搭有夫之婦,道德敗壞,喪盡天良。”

令主一聽發現不大對勁,難道說的是他?他歪著腦袋想了想,“我勾搭自己的娘子,也算勾搭有夫之婦?”

無方對他的裝傻充愣表示不齒,“我說的是冥後,別以為別人看不出來,你們倆之間分明有染。”

令主目瞪口呆,三千多年前的事她都知道了?她不是才活了一千來歲嗎?他決定撇清關系,“我和冥後之間很清白,而且我不喜歡羅刹女。倒是你,我可以提一個要求嗎?”

“說。”

“你和冥君可以不要眉來眼去嗎?那個老鬼皮膚幹燥,長得又醜,他根本連本大王的一根腳趾頭都比不上。”

無方忍不住撇唇,不知道他在吃什麽飛醋,“我是為了看墮落生冊,才不得不應付他。再說人家並沒有任何不軌的行為,我也沒有和他眉來眼去。”

不承認,很好!令主牽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胸膛上,“好了,談話到此為止,娘子你可以繼續摸了。”

可是她的手卻從他胸前移到了一邊頸項上,也不說話,仔仔細細撫觸那細微的肌理。令主知道,她是在研究他的紋身。上次他故意顯露的脖頸在她心裏留下痕跡了,女人啊,就是口是心非,嘴上說不要,手卻很誠實。

令主使了點心眼,“娘子,你在摸什麽?”

她說沒什麽,“我就瞎摸摸。你骨骼清奇,非等閑之輩。”

令主無聲地笑起來,那是必須的,他到哪裏都是萬中無一。不過畢竟是第一次被女人揣摩,令主歡喜之余有點小尷尬,某個地方連接他的心臟,心臟跳得越急,它便越渴望。

渴望的具體是什麽,他還不知道,反正他就想抱一抱她。未婚妻閉著眼睛的樣子真美,好想對她為所欲為啊……可惜他不敢。他說:“娘子,我是真心喜歡你的。以前那個跟人跑了的守燈小仙,我從來沒有想過和她生孩子,可是你,我第一眼看見你,就想和你……”

啪地一下,還沒說完就挨了一個大嘴巴,令主泫然欲泣,“白頭到老啊。”

好像冤枉他了,無方有點愧疚,在她打過的地方順手抹了兩下。

令主又不死心,他壯起膽拉她的手,“別總摸臉啊,為夫還有很多地方值得賞玩。娘子你要不要試試盲人摸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