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番外·村上非墨(下)(第2/5頁)

行了!

無言地推了下玻璃杯,淺色的氣泡酒被斟滿,白辭一飲而盡,然後手指彈了下杯壁,示意再滿上。

而他臉上充滿著“爸爸真的煩了,世界還是毀滅吧”的疲憊感。要不是陽光房外上層的監視,白辭可能就要翻臉拂袖而去。

玻璃杯再次被續滿。白辭握住杯,一仰脖,又喝光了。

氣泡酒度數很低,一瓶的量其實也不大。可一杯又一杯,永遠都在續滿,如生活的本質。

以為空了,可還要繼續,最後到了嘴裏,盡是苦澀。

總之,這事要怪五條悟,怪他任性得很。喝到最後,白辭暈暈乎乎的,單手撐著腦袋,感到一陣陣醉酒的眩暈。

不算什麽大事,小場面。部門聚餐喝醉也不是第一回,主要是強裝鎮定,表示自己沒醉。戲得演足,人得淡定,否則每次醒來就不是在自己的床了,可能是女社長的床,亦或者其他男女同事的床了。

而且,醉酒這回事,很多時候不過是感性與理性調換,平時裏多理性的人,被酒精沖了腦子,理性的閥關也被沖破了。

五條悟叫著白辭,撐著頭的白辭猛地一甩頭,仰臉看著眼前人,手一指,抱怨脫口而出:“都怪你。”

以為指著五條悟的手指,其實指著一旁的櫃子。五條悟想笑,又有點陰謀得逞的得意,抓了他的手指,縱容道:“好,都怪我。”

“我本來,我本來好好地……”白辭說著,起了身,跌跌撞撞上前幾步,眼看要撞到櫃子,五條悟一個閃身閃過去擋在他面前。

本該撞南墻的白辭,撞到了五條悟的胸膛。他尚不得解什麽情況,眯了眯眼,仰面看見五條悟,伸出手,摸索了好一會兒,才揪住他的衣領,揪緊。

“有祖母和我……本來夠了。”白辭說著,迷迷糊糊想了一下,然後朝虛空點了個頭,肯定了自己剛才的話,“真的夠了。”

所以,為什麽要讓他知道另一個時空的自己?知道他,原本也可以得到幸福?

“……真的夠了。”最後,白辭甩了甩頭,晶瑩剔透的液體從眼眶脫離,在空氣裏紛飛。

他跌跌撞撞往後退幾步,眼看要被沙發腳絆倒,五條悟一個健步,眼疾手快地摟住他的腰。

然後,順勢把人往懷裏帶。

他揉揉白辭的腦袋,柔軟的黑發,跟另一個時空裏,一模一樣的觸感。那些在掌中攤開的細碎黑發,像是水中的黑色水藻,這一刻棲伏在他手中,下一瞬,便要隨流水而離開。

白辭沒有反抗,許是醉了,許是二十四年始終只是靠著自己苦苦支撐,得到的安慰,是那麽的少。

二十四歲的他,不是另一個時空裏,那個純粹的懷滿熱忱的,十八歲的白辭了。

二人貼近,天地寂靜。而能感受到的是,五條悟胸膛的起伏,以及彼此的溫度。

五條悟喉結滾動了一下,幾不可察地太息一聲。胸膛微微收起,像是一塊凹陷下去的沙發靠背。有那麽一秒,白辭身體前傾,想要靠上去。

腳下的一雙鞋子,成了顛倒翻轉的帆船。往前傾了一下,然後重心踩向後面。

洶湧的情緒潮水,也不過那一刻。

腳下的小小帆船平靜下來。明明彼此相隔不足兩厘米,可白辭卻有本事,把這不足兩厘米的距離,隔成天塹。

他靜靜立著,仿佛一座不再有情緒的雕像。

“白辭。”五條悟喚道,然後捧住他的頭,像捧住一朵花一樣,吻上了他的唇。

白辭仰頭,看見了陽光房最上面的那面玻璃。最上面的玻璃外,已是黑沉沉的夜晚,天色如鐵。他繼續睜著眼望,發覺那沉沉的天色,不是如鐵般堅硬且冷酷,而是滲透著將落未落的雨水。

夜幕滲透雨水,而白辭伸出手,想要推開突然吻上來的五條悟。

他以為他有所預謀。可是那副墨鏡咯著白辭的臉,壓著他的臉頰眼眶,讓他不舒服,同時也看見五條悟閉眼皺眉。

原來不是蓄謀。只是一個突如其來的吻。

因為那般意外,以至於接吻的任何一方,都得受著墨鏡咯臉的不適感。

白辭伸出的手觸及五條悟的胸膛,便忽然心軟。他推不開這張暖暖的嘴,何況此時,只有五條悟一人抱緊了他這具孤獨身軀。

一吻將盡,兩張唇還是分開。

彼此都有點喘息,而白辭率先開口:“剛才,喝醉了。”

一瓶阿斯氣泡酒,其實不夠人醉的。然而喝醉了是個很好的借口,便如失戀的男女同事撒酒瘋,非要拉著白辭要個親親一樣。

一句喝醉了,便可以翻篇。

可五條悟不是別人。

面對白辭的話,他表情很平靜,然後輕輕笑了起來。

“白辭,你喜歡我。”他肯定道。

……雖說你奪走了我初吻,但太篤定還是不好。於是白辭開口反駁道:“這個應該是個反問句,‘你喜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