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第2/3頁)

玥王轉頭盯著上座的沈茴。他的暴怒與沈茴的從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玥王既然要物證,那丁千柔與你的書信算不算呢?”

玥王怔住。

雙喜從最後走出來,向小太監呈上信件。她跪地道:“奴婢可以證明丁千柔入宮前早已與玥王有私。”

丁千柔擡起頭,不敢置信地望向雙喜。

雙喜也曾猶豫過,要不要做那叛主的奴。躊躇之後,良心戰勝愚忠,她故意向沈茴露出破綻,也很快得到沈茴的私下召見,和盤托出便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李和生長嘆一聲,再開口:“簫起此計,只玥王上鉤。太後仁心,又怎麽會對無辜孩童下手。”

沈茴望向玥王:“玥王私聯後宮妃嬪害死無辜孩童,又要嫁禍給哀家,你可知罪?”

跟著玥王一同入京的皇親國戚竊竊私語,不贊同地望向玥王,連連搖頭。

一張張否定的面孔重重疊疊浮現在眼前,好似他總是被否定的人生。玥王胸口劇烈地起伏,本就病弱,忽地一口血吐出來。

他低著頭望著華服上沾的血跡,雙目通紅。雖病弱之軀,到底是皇室人,怎麽可能對皇位不動心?他知自己力量尚且不夠,今日所為的並非逼幼帝退位。他想一步一步來,動之以情說動這些親王侯爵,今日一同先將沈家女逼退,不再讓她垂簾聽政!

可是這邁出的第一步,就失敗了。

他頹然望著華服上的血跡,多年的自卑再次席卷而來。難道他真的是個廢物?

丁千柔咬唇望向玥王,眼淚簌簌落下。她心中的雄鷹,還是失敗了。

沈茴將落在玥王身上的目光收回來。

沈茴根本不在意玥王,一點也不。

今日之事,她不過是借著玥王,將簫起之惡劣昭告天下。

因為她明白,她最大的敵人是簫起。

——那個十分得人心的簫起。

簫起既然千辛萬苦樹立了君子形象得了人心,沈茴就要將他建起的人心一點點挖去,讓其轟塌。

沈茴唇角勾著一絲笑,她問:“李先生,你們為何離開世子?”

“良禽擇木而棲,簫起此人心思深沉又無情歹毒,非善主。”

李和生帶著那六七個曾跟隨過簫起的臣子跪地,一樁樁一件件說著簫起曾經的歹毒舊事。

比如,不惜以身犯險沖救被匪寇圍困的村莊救下百姓。實則,那些匪寇是他安排的人。

比如,以清正之身收留許多深陷冤獄的臣子。實則,那一樁樁冤案是他幕後推動。

沈茴坐在上首,將朝臣臉上的表情一一收入眼中。

沈茴很滿意。

當然了,這還不夠。

她得讓這些真相被更多人知曉,天下皆知。到時候,他身邊的屬下會不會懷疑自己也受騙了呢?他再網羅人才時,對方還會信任他的人品而誓死效忠嗎?

沒有人可以永遠裝下去,虛偽的人皮早晚要裂開。

簫起自詡心思縝密運籌帷幄。可他算錯了沈茴的善良,他沒有想到沈茴從未想過對那個假皇子下手。他更沒有想到他送去給裴徊光虐殺泄憤的棄子,居然會被沈茴救下來,乃至今日成了揭穿他偽善的人。又或者,多年被人追捧讓他越來越自大,終於有了疏忽。

滿殿的朝臣議論著,原本還只是小聲討論,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大。那些被李和生揭露出來的事情所牽扯的人,許多都是在座朝臣的舊識,不能不氣憤。

華麗的大殿嘈雜一片,有些失了體統。

可沈茴彎著唇,很是滿意。

過了一會兒,整個大殿都安靜下來。沈茴擡起眼睛,順著朝臣的目光望向大殿門口,看見了裴徊光。

他踏過積雪,方至。

裴徊光擡擡手,扯開領口的系帶,將月白的棉氅脫下來,隨手遞給身邊彎腰的小太監。他掃了一眼殿內情景,面無表情緩步往前走。

他本不想來。因無甚興趣。

可是在年三十的晚上,他該去哪呢?天下之大,無處可去。

那就來看看她。

“怎麽才來?”沈茴遙遙望著正朝她走來的裴徊光。

裴徊光笑笑,漫不經心開口:“不是年夜宴?怎亂糟糟惹人厭惡。”

滿庭噤聲。

沈茴望著他沉默了一息,才開口:“玥王私聯後宮妃嬪殘害無辜孩童,意欲嫁禍哀家。便交由司禮監處置了。”

齊玥,是齊氏最後的男郎。

裴徊光瞥了一眼臉色灰敗的齊玥。齊玥曾是裴徊光故意留下來打算慢慢虐殺取樂的人,如今竟也無甚折磨他的興致。裴徊光意興闌珊般隨口道:“處死便是。”

沈茴輕輕地蹙了下眉。

丁千柔慌張地站起身,望向沈茴。

“太後,您不可以處死玥王!”丁千柔聲音很大,卻在顫抖,為了她心目中的雄鷹,她鼓起勇氣來。“太後應該不希望我當眾說出你那個秘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