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第2/3頁)

沈茴蹲下來,將最上面的一層毯子掀開一點,果然看見兩側毯子之間鋪了一床褥子。

她曾經對他說過——“有點太軟了。中間夾一面棉褥更好些。”

沈茴蜷縮著在琉璃籠中躺下來,她聞到一點玉檀的味道。沈茴用臉頰蹭了蹭雪白的柔毯,輕輕合上眼睛。

如果他不是裴徊光該多好。

——沈茴忽然這樣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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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月、拾星幾個在下面忙完,上來進了寢屋,看見這流光閃爍的琉璃籠,不由都愣了好一會兒。

沈茴一直沒睡著,她安靜地躺在籠中,睜著眼睛。

見她睜著眼睛沒睡著,沉月才問:“娘娘,這擺床的地方怎麽會是個籠子?娘娘當真要睡在這籠子裏?要不要吩咐宮人換個床過來?”

“不用換,挺好的。”沈茴聲音慢吞吞的。

聽沈茴這樣說,沉月倒也不好說什麽,只是說:“娘娘晚膳想吃什麽?”

沈茴沒吭聲。

沉月帶著幾個人上來本是想看看寢屋有沒有什麽要收拾的,除了這個古怪的琉璃籠,見這裏和皇宮裏住處的寢屋一模一樣,倒是不用收拾了。

沉月瞧著沈茴情緒不太好,她讓其他宮人都退下去。她打量著這琉璃籠,有點別扭地在開著的籠門前蹲

下來,詢問:“娘娘吃不吃糖?”

沈茴沒說話。

沉月等了又等,見沈茴始終沒反應,正想著自己也退下,沈茴聲音低低地說:“我想見他……”

“娘娘想要見誰呀?沉月去給娘娘把人喊來。”沉月不太明白沈茴說的是誰。

沈茴不吭聲。

沉月第一個想到的是蕭牧。沉月也想不通蕭牧為什麽會在途中突然出現。可是她知道若沈茴沒有忽然被封為皇後,再過兩年是要嫁給蕭牧的。再次看見蕭牧出現,沉月不由替沈茴唏噓。

“娘娘想見表公子嗎?”

沈茴不吭聲。

沉月蹙著眉,琢磨了一會兒。她有些驚訝地望著沈茴,壓低聲音:“娘娘想見掌印?”

沈茴還是不吭聲。

沉月以為自己又猜錯了。

沈茴才輕輕“嗯”了一聲。

沉月微微張著嘴,臉上的驚訝一點都藏不住。她望著蜷縮在琉璃籠中神情怏怏的沈茴,心裏有了個可怕的猜測。

從始至終,沉月一直以為沈茴主動去找裴徊光,都是形勢所迫的逼不得已。那走過長長暗道之後的遭遇,都是屈辱。

她偷偷為沈茴的屈辱哭了那麽多回。

在沈茴通過長長的暗道去滄青閣的夜裏,她心疼得整晚睡不著。

好半晌,沉月小聲問:“娘娘……娘娘是喜歡上掌印了嗎?”

話一出口,沉月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這怎麽可能的?她的主子那樣好,可是裴徊光……

她太清楚沈茴喜歡什麽樣子的人。不管一個人的容貌與家世,沈茴最看中的是這個人是否正直善良。

裴徊光……

怎麽可能呢?裴徊光和“正直善良”哪有半點關系?簡直是笑話啊!

怕沈茴不高興,沉月趕忙說:“奴婢胡說的!奴婢胡說的!”

沈茴再次軟軟地“嗯”了一聲。

“啊?”沉月張大了嘴,一臉的不敢置信。表情誇張極了。

沈茴擡起左手,五指分開,然後右手拇指和食指捏著左手小手指的最前端的關節,悶聲說:“一點點,就這麽一點點吧。”

她擰著眉,盯著自己的手指頭,覺得不太對。右手拇指和食指再往前挪一點,再挪一點,最後捏著小小的一點指甲蓋。

“就這麽一點點吧。”

耳畔忽然傳來裴徊光慢悠悠的聲音——“就那麽一點點啊?”

沈茴怔了怔,一下子坐起來,尋聲望去。

不遠處擺放了一個博古架,和在皇宮中她的寢屋床榻旁的那個博古架一模一樣。此時,博古架朝一側歪著,露出裏面的暗門。而裴徊光正站在博古架旁邊。

是了,這裏的布置既然和昭月宮的寢屋一模一樣。她為什麽沒有試試這一模一樣的博古架之後,也會有一個一模一樣的暗道?

沉月咽下心裏的驚訝,又看了沈茴一眼,她起身,悄聲走出去,將房門輕輕關上。

沈茴躺了許久,頭發有點亂糟糟的。她坐在琉璃籠裏雪白的柔毯中,怔怔望著裴徊光。知他換了身衣服,嘴角和手指間都幹幹凈凈的,血跡都已經擦凈了。

裴徊光“嘖”了一聲,陰陽怪氣:“娘娘這什麽毛病,當真是賊心不改,又盯著咱家的手瞧。”

沈茴抿了下唇,嗡聲問他:“你怎麽過來了?”

“想看看娘娘睡在這琉璃籠中好不好看。”裴徊光緩步朝沈茴走過去,最終停在琉璃籠門前。他站在那裏,低下頭,居高臨下地瞧著沈茴。

他望著她,慢悠悠地說:“倒是沒想到聽見了不該聽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