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2/3頁)

沈茴側過臉看向拾星,然後點了點頭。

疼。

好疼的。

先前在元龍殿時還不覺得有多疼,此時方覺得疼得要命。她緊緊抿著唇,嬌嫩的紅唇泛著白。

帝後大婚的吉日是千挑萬算,自然也會避開皇後的小日子。於是,向來怕苦的沈茴一連喝了三日催期的苦藥,可那藥竟是無用,沒能讓她的月信如願提前。是以,她才冒險弄傷了自己。

她也不知道自己能避多久,可能多躲一日便是一日!

沈茴將手腕上的銀鐲擼下來,用力一掰,骨竹相扣處被她掰開,裏面藏著一把鋒利的針刀。她將玉鐲遞給拾星:“把血跡處理幹凈了。”

一開口,她才發現自己的聲音顫得厲害。

沉月給沈茴處理完傷口,拿出哄小孩子的語氣溫聲央著:“沉月給主子煮一碗姜湯好不好?這麽冷的天,主子又折騰了一番,小心染了風寒。”

若是以前,沈茴定然是不會喝的。她不僅怕苦,還最厭惡姜的味道。

沈茴出乎意料地點了頭。

姜湯送過來的時候,她抱著好大一碗姜湯,一口沒停一股腦給自己灌了下去。

現在病不得,沈茴曉得。

沈茴幼時體弱,極度懼寒,染了風寒幾次臥床不得起,差點夭折。所以她這些年才多居於江南,極少回京。

夜裏,沉月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悄聲進來查看炭火。她習慣性地去給總是喜歡踢被子的沈茴蓋被子,卻發現沈茴由始至終都是一個姿勢蜷縮著,未曾動過。

大雪紛紛,飄了一整夜。

沈茴醒來時,腰腹間撕裂一般得疼。那催期的苦藥遲了一日發揮作用,又來勢洶洶,折騰得沈茴小臉煞白。

“主子向來不會疼得這樣厲害,想來是那藥的影響。下個月當不會如此了。”拾星趁著旁的宮婢不在,在沈茴身側悄聲說,然後將一塊蜜棗糖塞進沈茴嘴裏。

沈茴倒不在意,反倒因為月信到了心裏輕松不少,不過一想到一會兒要見到皇帝,她的小臉兒立刻微微發白。

——今日,她要和皇帝一起去宗廟祭拜。

沈茴穿戴著華麗氣派的皇後朝服,乘著鳳輦往前殿去。那一身厚重的皇後朝服不是不合身,而是穿在帶著幾分稚氣的她身上,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的軟轎到時,皇帝已經先一步到了,神情懨懨地坐在龍輿上。

沈茴咬咬唇,小手不由自主攥得緊緊的。她悄悄呼出一口氣,讓自己鎮靜下來,撐著沉月的手下了鳳輦,行至龍輿前,規規矩矩地行禮。

聽著細軟的請安聲,皇帝將視線落在沈茴身上,半晌才開口:“上來。”

沈茴只好登上龍輿,心驚膽戰地坐在皇帝身側。

出發的時候,望著不遠處大開的宮門,皇帝忽然四處張望,然後問身側的小太監:“裴徊光呢?”

小太監明顯不知情,跪地回話:“奴不知,這就去問問?”

“去將裴徊光給朕叫來!快去!快去!”

“是是是,奴這就去!”

那一瞬間,沈茴清楚地感受到身側皇帝的情緒波動。他很不安,他在害怕遇到刺客行刺嗎?是了,如今敵國虎視眈眈,國內四地揭竿而起之士不計其數。大齊內憂外患,想要殺了皇帝的人多不勝數。

沈茴甚至覺得今日出宮要是真的遇到刺客把皇帝殺了,那倒是真不錯……

沈茴正在胡思亂想,皇帝忽然轉過頭看向她。

“昨天晚上嚇到皇後了?”

“沒,沒有……”沈茴垂著眼睛。

皇帝忽然笑起來,說:“皇後莫怕,朕不醉酒時不是那般。”

沈茴繼續低著頭,只無措地應了一聲“是”。

“擡起頭來。”

沈茴一驚,卻不得不依言,硬著頭皮擡頭。

大抵是皇帝嫌她動作太慢了,直接伸手捏著她的下巴擡起她的臉。

皇帝瞧了她的五官半晌,才開口:“皇後的樣貌和兩個姐姐相比……”

“臣妾不如姐姐……”

皇帝猛地湊近細瞧,沈茴嚇得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皇帝挑眉:“朕很嚇人?”

沈茴顫顫不敢答話。

“擡起眼睛看著朕!”皇帝的語氣暴躁起來。

沈茴慢慢擡起眼睛,然而沒有看皇帝。她的視線越過皇帝,遙遙看見了裴徊光的身影。

他從遠處走來,獨自一人。

依舊是一身紅衣玉帶,連棉氅也無。修長,卻也單薄。

沈茴趕忙說:“陛下,掌印過來了!”

皇帝果然立刻松了手,轉頭望向裴懷光,連下令出發的語氣都變得輕快愉悅起來。

沈茴松了口氣。

·

一路上,沈茴如坐針氈。而皇帝精神不太好,一直在犯困。

到了宗廟舉行完參拜之禮,已是近午時,等著用素宴之後再回宮。

日頭正足,皇帝的困勁兒也過去了,他指了指山下茶水攤的民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