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這種感覺挺奇妙的,我知道我不是什麽好人,但是也無法忍受眼睜睜地看著這種事在我眼前發生。

我踩著在地上扭成一團的人,在圍觀群眾的注目禮下走到警察署門口,前排的幾個人還想攻擊我,都被我一手一個揮到一邊。

周遭好像都安靜了下來,只有照相機的聲音時不時地響起,好像在為這支無聲的黑白默劇打著拍子。

“能不能別拍了?”我煩躁地喊道。

“很好看嗎?丟人嗎?不丟人嗎!”

都怪人血的刺激,害得我周身和情緒都不可控制地亢奮起來了,我自己也沒辦法控制我的行為,有的動作、有的話,幾乎是不過大腦就這麽出來了。

我從口袋裏拿出就是為了裝模作樣但是幾乎沒有什麽用的手帕,遞給那個幾乎站都站不起來的救世軍軍官:“你……先擦擦吧,我看一下你的傷。”

我直接上手把他從頭到腳摸了一遍,血香味膩滿了我的鼻腔,透明的液體在我的口腔裏不斷地分泌,但我居然在逐漸上頭的憤怒中忍住了。

“手腕脫臼、手臂骨裂、眼部充血,肋骨倒是沒斷,不然插進肺你就完了,說不定還有腦震蕩……”我數了一遍我大致能摸出來的傷勢:“總之,你至少得躺一個月以上的醫院。不要這麽看著我,我不是醫生,沒法治你。”

說到這裏,我外面又喊了一聲:“就沒有人喊個醫生嗎!”

圍觀的群眾這才宛如是大夢初醒,開始有人反應過來,去叫醫生。

“順便再拿個擔架過來!”

“快!”

看著外面的人都動了起來,縮在裏面看戲的警察這才不情不願地從裏面挪出來,拎著警棍疏散外面的吃瓜群眾。

幾個妓女瑟瑟發抖地互相抱著,躲在警察署的墻邊,肩膀上擦破的傷口把墻壁都蹭地通紅,可她們自己甚至還渾然不覺,還沉浸在剛剛被撕打的恐懼中,渾身哆嗦地,好像經歷了人生中最可怕的噩夢。

大約她們剛剛是真的以為自己會直接在警察署門口當街打死吧。

我看向旁邊一個年輕警察,按捺下心頭升騰起的無名火,客氣地問:“不好意思,請問可以倒幾杯熱水給我嗎?”

警察撇撇嘴:“那可是花街的妓女,身上不知道有多少病呢,誰敢給她們水杯啊?別沒事平白讓別的犯人染上病了。就讓她們忍忍吧,反正也死不了。”

所以為什麽我這是在日本而不是在祖國,要是在祖國,我直接祖安問候他全家祖宗十八代不帶重復的,把他曾曾曾爺爺輩的墳都平地炸起都不算完,除了生他的媽,我誰都要挨個關照一遍。

“我看你就是骨灰被人撒鴨川裏了吧。”我用中文平靜地說。

警察沒聽懂:“啊?”

我又換上了一副微笑的表情,從口袋裏拿出幾張紙幣塞進他的手裏:“行行好,您就當可憐可憐她們吧,要不是窮人家實在是揭不開鍋了,誰會來把女兒賣到這種地方做這種生意呢?就當是為自己積德了。”

警察看了看手裏的錢幣面額,這才轉慍為喜:“哎,你早說嘛!我這就去給你倒水,等著啊!”

他喜氣洋洋地從把錢揣進自己兜裏,轉身進了警察署。

在他轉身的那一刻,我薄荷綠的瞳孔如同冷血動物一般,抿成了一條豎縫,可很快又在我的控制下恢復了正常,就好像一切都不曾發生過。

----------------

小林換下了警服,便裝的口袋裏還裝著今天搞過來的錢,打算回家再買幾瓶好酒,跟他兄弟喝幾杯。

真是運氣好啊,在警察署就有好戲看,還平白拿了不少錢!那個出頭的青年真是個大傻瓜,他不怕那些遊廊老板們組成的公會去打他麽?要他說,那個救世軍軍官更傻,根本就不關他的事,別人都是草草敷衍了事,他倒好,還真把這事當成十萬分重要的正義之舉來做了!

這下可好,差點沒給打死。幾個妓女罷了,還真把她們當回事?

還是太年輕呀!

小林哼著家鄉的小調走在昏暗的路燈下,遠遠地能看見家裏的燈光了。

就在這時,他聽到了一陣輕柔的搖籃曲。

像是小時候在媽媽懷裏聽到的那樣溫柔、那樣縹緲,回蕩在空空的小巷裏,就好像……在他身後。他的步伐越走越慢,

他的背後平白生出了一股毛毛的冷汗,剛才還喜悅的心情轉眼蕩然無存,好像心臟被看不見的鬼爪緊緊握住了一般,渾身發冷。

他又想起之前聽到的鬼故事了。

京都這個地方,以前可是魑魅魍魎百鬼夜行之地,不會真的有鬼吧?

不可能、不可能,現在都是文明社會了,怎麽會有鬼呢?都只是傳說罷了。

雖然總是有一些醫院屍體盜竊丟失、或者是有人被野獸襲擊的案子,可那都是正常現象,才不是同事們謠傳的鬼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