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低頭的第二十六天

水聲嘩啦的響,阿年被周玄清攬在懷中,她覺得世子有些不一樣了,可哪裏不同,她又說不出,畢竟再聰慧,也猜不到心。

耳房浴桶周圍潑灑了不少水漬,還有一些濕透的衣衫丟在地上,阿年滿臉通紅的被周玄清抱了起來,水已經有些涼了,阿年有些微的戰栗。

周玄清渾身滾燙,是阿年唯一的熱源,她不住的往他懷裏偎,旋即就感覺到周玄清收緊了手臂,走出耳房,往床榻而去。

看著周玄清滿是柔情蜜意的漆黑雙眼,阿年有一瞬間的恍惚,心口微跳,是發生了什麽事麽?

她厭惡自己在這時候都能想到別的事兒,卻又有些慶幸——

她還未徹底沉迷。

“世子……”阿年支起雙臂,準備拉過那鴛鴦錦被,雙手卻又被按了下去,十指交握……

“唔……”

周玄清悶笑著與她額頭相抵,阿年光潔的額頭有些微涼,他忍不住親昵的蹭了蹭,又翻身將她摟在懷裏,鼻尖香氣縈繞,心中喟嘆,通體舒暢。

阿年有些不舒服,微微調整了下姿勢,周玄清卻耐不住了,阿年像是家養的小貓,睜著懵懂澄澈的眸子,在他胸口挨挨蹭蹭的,慵懶嬌媚,直叫他癢入了骨髓,恨不得揉進身體裏。

屋外寒冬凜冽,帳中繁花春暖。

阿年不知周玄清今夜是為何,極有興致,翻來覆去的折騰,她有些捱不住,細細的求了起來,眼角掛著的淚,總算是換來一絲憐惜。

夜色深重,露水沉沉,帳中嬌兒無力,兀自交頸而眠沉沉睡去。

此時距離國公府不遠的一座宅子裏,漏夜時分了,竟還亮著燭火,菱形鏤空木質窗欞上倒映著一個孤獨的倩影。

朝裏看去,只見偌大的廳中,紅漆圓桌上擺了兩根七杈纏枝蓮紋燭台,上面有些蠟燭已經熄滅了,燭淚一滴一滴的落下,在桌上凝結如淚珠。

桌上擺滿了美味珍饈,皆是葉婉親手一道道的做好的,身邊的丫頭似是看不下去,忍下即將要出口的哈欠,輕聲勸慰道:“夫人,咱們歇了吧,夜深了。”

葉婉恍若未聞,只是拿起筷子,挾了菜蔬一口一口往嘴裏塞,神色木然。

丫頭頓時清醒,她被葉婉這樣子嚇到了,連忙擡手攔:“夫人,都涼透了,可不能再吃了,會壞肚子的,您若是餓了,我去廚房給您端碗參湯過來……”

葉婉淒然的笑,嘴裏的菜冰涼入骨,毫無滋味,唯有如淚一般的苦鹹在喉中來回翻騰,叫她心痛難言。

“是啊,涼透了……”嗓音低沉又破碎,夜極冷極涼,唯有腮邊的淚,是熱的。

葉繁星匆匆從國公府往回趕,他本是想拜完國公夫婦便回來,誰想到後頭竟是能留在那裏吃了頓飯。

見母親被丫頭攙扶著,身形有些委頓,瘦削的身子蒼白無力,衣衫看著空蕩蕩的,心頭微酸:“娘,我回來了。”

葉婉聞聲立刻回頭,見到葉繁星面上一喜,隨後便往他身旁身後瞧了一圈,眼裏的光很快又消失了。

“娘,那裏才是他的家。”又往葉婉那頭走去,攙扶著她,只覺手腕纖弱,好似又瘦了不少,忍不住開口勸,“您好好顧著自己一些,何必再執著……”

“繁星,他是你叔父。”

話陡然被打斷,葉繁星昂起的頭,又低下,神色淡淡的回了聲:“是。”

葉婉又淡淡道:“那個錦紋,確實懷了身子?”

葉繁星斂目:“嗯,春鳳不見了。”婢女消失,說明消息確鑿,葉繁星卻覺得一股濃重的疲累感縈繞在他四周,掙脫不開。

此時周季深正躺在錦紋的雕花床榻上,閉著眼睛假寐,身上酒氣有些濃,錦紋正捏著帕子給他擦手,她被禁足後,這還是周季深第一次來。

“爺,我都被關了這麽些天了,明天我想出去走走,就在園子裏,行嗎?”

到底是女子,此刻軟下身段,軟語溫言的求著,周季深倒也不便苛責,畢竟肚子裏懷的是他的種。

“這樣,你明日先去夫人那請安,畢竟後宅的事兒,都是她在打理。”

錦紋嬌喃一聲兒,有些不情願:“爺……”

周季深此刻心情不錯,願意花言巧語的哄著,錦紋又刻意逢迎,兩人很快滾到了一處。

良久,周季深渾身燥熱的扯開衣領,又推開錦紋:“行了,懷了身子就好好養著,我走了。”

錦紋衣襟半敞,露出一片雪膩,卻不防突然被推開,被半架在空中閣樓般,渾身熱意上湧,卻又無可奈何。

恨得貝齒緊咬,手裏的錦被揪出一條條褶皺,國公爺妾室不多,卻也不少,此刻定是找那些狐狸精去了,錦紋眼中泄出一抹精光。

國公府後宅壽安院內,徐嬤嬤扶著半醉的國公夫人,喂了些醒酒湯,又低聲說道:“夫人,今日那雜種過來,就該狠狠打出去,您怎的還留他吃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