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窮奇 那殿下夢裏,還……(第2/3頁)
他換了話題:“若說道歉,臣也有一樁舊事要向殿下坦白。”
“什麽?”
“去年在獄中,臣讓殿下去慈安寺中取一重要物件……”
祁炎頓了頓,“其實那東西根本不重要,是臣故意拿來試探殿下立場的,若殿下打開了盒子,將情報告知大公主,臣則會視殿下為敵手。”
說完,他便擡眼望著紀初桃,密切地盯著她細微的神色變化。
這是祁炎欠她的道歉。他做好了準備,便是紀初桃再失望再慍怒,自己也得受著。
然而紀初桃只是微微一笑,輕松道:“你是說這事呀。”
“殿下不生氣?”祁炎問。
紀初桃道:“本宮早知曉了。那時你與長姐嫌隙正深,本宮貿然去接近你,是個人都會起疑的罷?原先還有些擔心,你會用那東西做文章,但回去的途中一想:真若是重要的東西,你也未必敢冒這個險讓本宮去取,既是無傷大雅的物件,試探了便試探了。”
祁炎默然。
以前他覺得紀初桃是心機做作,相處久了,方知她是真的溫柔純凈。
知世故而不世故,最是難得。
仿佛卸下一個重擔,祁炎墨黑的刀眉一揚,問道:“殿下就沒有別的話要問臣?”
當然有。
那塊玉……
紀初桃思忖了一下,還是小聲問道:“你為何要騙本宮,說沒有墨玉?”
“臣也想問,殿下因何知道臣有墨玉?”見紀初桃紅唇輕啟,祁炎仿佛看穿她想法似的,提前道,“殿下可別說‘是從別人那兒聽來的’,這塊玉,壓根沒有外人知道。”
啊,竟是這樣麽?
難怪初見那日,在花苑中詢問墨玉,他會那般警戒抵觸……這可要怎麽解釋?
紀初桃甚是心虛苦惱了一陣,而後反應過來,擡起杏眼道:“是本宮先問你的,小將軍先回答了,本宮再答。”
她當真是一點虧也不肯吃。
祁炎極低地笑了聲,說:“這玉是護身符,若給外人瞧見,會有災禍。”
其實何止是護身?便是化作利刃顛倒乾坤,亦有可能。
紀初桃將信將疑,問道:“那本宮方才瞧見了,豈非會給你惹禍?”
她的眼眸幹凈澄澈,沒有一絲陰謀盤算。祁炎道:“殿下不是外人。”
低沉純厚的嗓音,像是耳邊低語,心湖微漾。
紀初桃驀地一熱,別開視線,手指撚了撚袖邊道:“那如果……本宮是說如果,小將軍有了妻子,會否將此物贈予她,當做……”
她眼睫幾番顫動,方很小聲地問:“……當做定情信物?”
祁炎一怔,隨即揚眉笑道:“臣若有了心儀的女子,必鋪十裏紅妝,備豐厚聘禮,將此玉雙手奉上。”
說這話時,他的眼睛一直看著紀初桃,腦中想的也是她。
那灼人的視線與夢中重合,紀初桃才平靜不久的心跳又不聽話的亂蹦起來。
“殿下還未回答臣,為何如此在意臣的佩玉?”祁炎低啞的聲音打斷了她混亂的思緒。
是啊,從未示人的佩玉,她是如何知道的呢?
“興許是做夢夢見的呢。”紀初桃說一半留一半,也不算撒謊。
但在不知情的人聽來,要多荒誕有多荒誕。
祁炎明顯不信的樣子,追問道:“那殿下夢裏,還夢見過什麽?不妨一並說來。”
“還夢見了,將來本宮與小將軍,是要成……”
是要成親的。
意識到自己險些說出什麽了不得的話語,紀初桃忙捂住嘴,騰得起身道,“本宮要走了,你好生歇息!”
但她忘了自己這條不爭氣的腿,疼痛之下身子一歪,被祁炎伸手扶住。
祁炎目光炙熱地望著她,難得顯出急切的樣子,固執地求一個答案,以半摟著她的姿勢沉沉問:“殿下說清楚,殿下與臣將來如何?”
他挨得近了,臉龐氣質越發像夢中的樣子,連聲音都一樣低啞撩人。
那股子心悸又來了,無法呼吸似的,腦子也停止了運轉。這般失控的情緒,紀初桃老毛病犯了,下意識想逃。
“不如何,本宮亂說而已。”紀初桃不敢看祁炎的眼睛,匆匆掙開他,一瘸一拐地跑了。
像只受驚的鹿。
祁炎站了會兒,怔怔坐回榻上,披著的外袍從肩頭滑落也不曾察覺。
她方才要說什麽?是成親吧?
她要說的,該不是會與他成親吧?
所以,她也傾心於自己是麽?
是麽??!
窗外的春光靜靜的,有幾片竹葉飄然墜落。祁炎緩緩握緊十指,直至耳根微紅,冷峻的外表下滿是洶湧澎湃的不甘和躁動。
緩緩舒出一口濁氣,祁炎躺回榻上,擡臂遮在眼睛上平復燥熱。不說清楚就跑,她還是一如既往地撩得人骨子裏癢。
而此時,寢殿中。
撩人而不自知的紀初桃懊悔不已,那些怪力亂神的事本就說不得的,斷斷續續的片段,說出來也沒人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