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有玉 和夢裏一模一樣……(第2/4頁)

祁炎隨意撿了個開叉的小樹枝,示意道:“斷崖上有樹木被伐的痕跡,腳步淩亂,應是有十來人將樹木彎折栓上繩索,做成類似彈弓的簡易投石機。他們提前將韌勁極強的樹縛住,彎至地面,只需砍斷繩索,便能利用樹的巨大反彈力將巨石射出,落在桑田中。如此大動靜,即便事後清理過,也會留下諸多痕跡。”

躬桑禮需提前一月清場,閑雜人極難混入山林做這些,也就是說,構陷長姐的人畢竟有禁軍做內應……

紀初桃恍然:“難怪在山上,你要騙本宮說沒有查到消息。因為你怕本宮身邊的禁軍裏,藏有歹人細作。”

明白了前因後果,紀初桃對祁炎越發佩服,同時心底的憂慮更甚。

能在禁軍裏埋下內應之人,定是位高權重、不可小覷。大姐要面對的敵人,比她想象中更為危險。

想到這,她的聲音也低落下去:“小將軍,會有人找到我們麽?”

距離下午墜崖都過去好幾個時辰了,她怕自己腿傷了,會連累祁炎一直困在這兒。

“會。”祁炎的聲線在空蕩的山洞裏顯得低沉無比,解釋道,“下了雨,懸崖濕滑陡峭,援軍無法直接從崖頂山路下來,需繞遠路,故而要多些時間。”

最遲天亮,即便援軍沒有趕到,祁炎也會將她安全帶出去。

“林子裏會否有野獸?”她又問。

“臣獵過虎狼,不怕。”祁炎道,他房裏至今還掛著十六歲那年獵來的雪狼皮。

紀初桃極其信賴他,輕輕“唔”了聲,纖長的眼睫一眨一眨的,已有些困倦。

祁炎將烤好的鷓鴣肉取下,仔細剔除燒焦的翅尖部分,將剩下的肉遞到紀初桃嘴邊,撐著下頜低聲道:“殿下吃些東西再睡。”

開春鳥獸最是肥美,鷓鴣油滋滋冒著肉香,紀初桃的確餓得不行,當即不再推辭,接過一只烤鳥嗅了嗅,小口抿了起來。

她雖然沒說話,卻只取了一只烤鳥,剩下的那只無論如何也不肯要,要留給祁炎吃。

小小的鷓鴣烤熟後還沒巴掌大,而且沒有鹽和胡椒調味,紀初桃只吃了一口,眼圈兒便漸漸紅了。

祁炎撕咬著剩下的那只鷓鴣,忽然聽到少女低低的抽氣聲,瞥眼一看,紀初桃眼睛和鼻尖都紅紅的,一邊流淚一邊機械地咀嚼著烤肉。

見到紀初桃強忍的淚意,祁炎只覺心都要裂開。

他顧不得吃,有些措手不及,沉聲安撫:“殿下不怕,臣在這。”

紀初桃搖了搖頭。她不是在害怕。

“太、太難吃了……”紀初桃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哽咽道。

“…………”祁炎收回手,心虛地別開視線。

不知過了多久,肩頭一沉,是紀初桃撐不住睡意,靠在他的肩頭淺淺睡去。

她手裏抓著吃了一大半的烤鷓鴣,眼角還殘留著些許濕意。

祁炎保持著身形的平穩,擦幹凈指尖的油膩,用手背輕輕碰了碰紀初桃濕潤的眼睫。

沒有調味的肉有股難聞的腥味,祁炎向來對吃沒有什麽要求,行軍最艱苦時為了續命,比這更難下咽的也曾吃過。但紀初桃不一樣,她是山珍海味、錦繡堆裏養出來的姑娘,頭一遭吃這些,定是委屈壞了。

盡管如此,她也不曾有絲毫驕縱脾氣,只是擦幹因反胃而不自覺淌出的淚水,一小口一小口逼迫自己繼續進食,不給祁炎添麻煩。

夜靜且長。

祁炎眼眸晦暗,喉結幾番滾動,終是微微側首,用臉頰蹭了蹭她柔軟的發頂,頭一回嘗到了名為“心疼”的滋味。

天剛蒙蒙亮,紀初桃被祁炎喚醒了。

火堆已經滅了,只留下些許余燼。祁炎道:“殿下的扭傷不能再拖下去,趁著天亮,我們需從谷底出去。”

他的視線落在紀初桃紅腫的足踝處,聲音沉了些許:“臣背著殿下走。”

說罷,他撩袍單膝跪下,背對著紀初桃蹲下-身。

山林陡峭復雜,又剛下過雨,光是走出去都要去了半條命,遑論還要背著另一個人?

紀初桃有些擔心祁炎的體力,畢竟他又是跳崖又是照顧自己的,已經很費神了。

想到此,她伸手摸了根樹枝做拐杖,勉強撐著站起,裝作輕松的樣子呼了口氣:“本宮能自己走的。”

祁炎皺眉:“殿下受傷,腳力不如臣快,若是刺客追上,恐後患無窮。”

紀初桃果然嚇著了,丟了拐杖,乖乖趴上祁炎的背。

祁炎反手托住她的身子,起身時悶哼一聲,呼吸有瞬時的粗重,明顯有些艱難。

紀初桃有些緊張,細聲問:“本宮太重了,是嗎?”

祁炎額角掛著細碎的冷汗,徐徐吐出一口濁氣,竭力讓聲音恢復平靜:“不重,殿下比臣去年獵到的一頭小鹿還輕。”

他說的是實話,問題不在於紀初桃,而在於他從昨晚就一直隱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