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親吻 反攻他,第一吻……(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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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正,街上的行人越來越多,幾乎寸步難行。

再逛下去就不是看燈,而是看人了。紀初桃本就只是出來玩個新鮮,此時盡興,便不再逗留,一行人折回公主府去。

府裏已備好湯圓和宵食,紀初桃讓人在廳中多擺了幾張案幾,留祁炎和晏行一同用膳。

祁炎對湯圓這等甜鹹難辨的東西並無興致,何況還有個礙眼的晏行在。

可發出邀約的是紀初桃,他壓了壓唇線,終是低沉而冷酷地應了聲:“嗯。”

根本沒法拒絕。

宮婢在一旁煮酒,晏行合攏折扇,正在給紀初桃講儒生間發生的一切趣事。

他生性健談,態度可親,即便是一件平常普通的野聞軼事也能講得一波三折,風雅有趣,逗得紀初桃以袖掩唇,笑得眼尾緋紅。

事先晏行和她打賭,若是講的故事能逗她發笑,她便要飲一杯酒。若是不能笑,就罰晏行兩杯。

可小半個時辰下來,紀初桃已是飲了七八杯,晏行面前的酒盞卻是紋絲不動。

連煮酒的宮婢都捂著嘴憋笑不止,相互道:“晏府令也太風趣些,不知哪裏聽來這麽多稀奇事。”

“我再講一個,若是殿下笑了,還得再罰一杯。”酒足飯飽,晏行溫聲道。

紀初桃剛要應允,卻見旁邊的祁炎伸手按住她的杯盞,皺眉道:“殿下已經喝得夠多了。”

一旁的挽竹噗嗤一笑,道:“祁將軍有所不知,別看咱們殿下一副嬌嬌柔柔的樣子,其酒量比男子還好。這麽幾杯呀,根本不算什麽的!”

紀初桃眼尾一抹淺淡的桃紅,眸子卻十分清明,輕輕將祁炎覆在杯盞上的大手拿開,莞爾道:“小將軍不必擔心,本宮酒量很好的。”

說罷,望向晏行:“晏先生還有存貨,盡管倒來。”

她只是愛聽新鮮事,和講故事的人無幹。但落在祁炎眼裏,卻怎麽都不是滋味。

他收回手,屈腿換了個姿勢,只覺那股子煩悶又湧上心頭。

晏行遠遠望了祁炎一眼,嘩地抖開折扇,如玉般的文人手優雅地握著酒盞,提議道:“我的故事殿下也聽膩了,不如讓祁將軍說個不一樣的?塞北大漠,關山萬裏,應該有說不完的新鮮事。”

這麽一說倒提醒了紀初桃。

她扭頭望著身側案幾後的祁炎,期許道:“是呀祁炎,你年少隨軍,定是見識過許多事罷?”

黃沙覆屍骸,鮮血染蒼雪,折戟殘劍,有的只是原始而慘烈的廝殺,和眼見著親人力竭戰死的撕心裂肺。

“不過是殺戮,沒什麽好說的。”祁炎的眸色冷了一瞬,端起酒盞一飲而盡,仰首時下頜連著滾動的喉結,狂妄而灑脫。

晏行卻道:“聽聞塞北的女子高鼻深目,個個艷麗火辣,將軍駐守塞外,可曾見識過?”

他這番話顯然勾起了殿中所有人的興趣。

無論養在深宮中的尊貴帝姬,還是出身平凡的內侍、宮人,無一不對城墻以外的粗獷疆域充滿了好奇。

紀初桃撐著下頜,新奇道:“本宮素聞軍營生活枯燥危險,卻不知到底是何光景。”

“是啊祁將軍,你們在軍營裏,也能見到女子麽?”挽竹忍不住問道。

養尊處優的人,根本不曉得塞外的殘酷。祁炎斟了酒,淡淡道:“能。”

“軍營裏能有女人?”紀初桃微微訝異,“是家眷麽?”

天真而幹凈的語氣,讓人連嘲笑不來。

祁炎姿態隨意,低聲道:“有些是戰俘,有些是家中犯事牽連進來的營妓。”

專供將領或是立了功勛的軍士慰藉享用,戰爭是件很折磨心志的事,他們需要用鮮血和女人刺激士卒,使他們克服對死亡的恐懼。

紀妧剛掌權的那幾年,軍中營妓達到了空前的數量……後面這些,他沒有說出來。

殿中似乎安靜了一瞬,各人的目光都飄忽起來,仿佛觸碰到了什麽了不得的禁忌。

紀初桃懂得沒有他們那麽多,故而臉上不見絲毫鄙夷或是唾棄,只是輕輕“噢”了一聲,嘆道:“她們真可憐,還有機會再從良麽?”

祁炎暗自一嗤。

被送進軍營的女子都是家中犯了滅族重罪的,能活過三年的都是罕見,哪還有從良的機會?

祁炎沒碰過她們,偶爾遠遠地看上一眼,她們眼裏全是麻木和沉重的死氣。

“有一次夜巡,我聽見營帳裏有女人在哭。”大概覺得自己應該講個故事收尾,祁炎古井無波地開了口,講述了自己和那群女子唯一的一次交集。

夜裏,女人哭聲……聽起來有些瘆人,一時殿中人都豎起耳朵,屏息以待。

“循著哭聲找去,是個很年輕的少女,臂上都是傷,捧著一件被撕破的新衣裳,哭得很兇。”祁炎繼而道。

那群女子通常都是死氣沉沉的,眼淚早就流幹了,鮮少能像那少女一般哭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