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殿下會保護奴婢的,對不……

姚珍珠話音剛落, 就聽到外面傳來一道英朗的嗓音。

“怎麽,姚詔訓還想賣孤的古董擺設不成?”

姚珍珠微微一愣,沒想到自己的悄悄話竟被正主聽見, 隨即忙正了正神色,對剛進門的高大身影道:“殿下大安。”

李宿一眼看過來,定定望著她。

後殿是燒火龍的, 這會兒正熱,姚珍珠自覺被他聽見了自己編排, 也略有些緊張。

這會兒,她臉蛋紅撲撲的, 額角也略有些汗。

她小心擡頭看了一眼李宿,見他正沉著臉看著自己, 不由討好地笑了笑。

“嘿嘿。”她不自覺笑出聲。

李宿:“……”

李宿原本就沒怎麽生氣,他一貫就是那冰冷冷的表情, 這會兒也做不出什麽和藹樣子。

不過瞧姚珍珠的表情和動作,她見了前日那樣的事都沒懼怕自己, 倒是讓李宿很意外。

鮮少有人,尤其是女人看到他殺人的樣子,心裏不會抗拒他。

李宿沒往裏面走, 直接在茶桌前坐下,對姚珍珠道:“坐吧。”

姚珍珠很乖巧地選了個離他最遠的圓凳坐了下來。

李宿臉色稍霽。

他看了看姚珍珠的臉色, 又去看她的手臂:“好些了?”

難得的,語氣雖無柔情蜜意,卻已很是溫和。

姚珍珠簡直受寵若驚。

李宿這麽不耐煩的人, 能說出這麽關懷的話,可見前日的事對他還是有些影響的。

雖然並非主動護駕,也不是一心為了什麽忠心護主, 但姚珍珠自己也確實受了傷,流了血,自覺為太孫殿下舍生取義過,這會兒就很理直氣壯。想到她甚至還大病一場,於是就很不客氣地接受了太孫殿下的關懷。

“奴婢好多了,”姚珍珠語氣柔弱,面容溫婉,“這都是奴婢應該做的,謝殿下關心。”

李宿見她這般,又想起那日她奮不顧身擋在自己身前,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麽好。

他確實厭惡女人,當然,他也厭惡男人。

應該說,他厭惡身邊的一切,包括這座宮殿,也包括宮殿裏的人。

但他並非不知道好歹,心冷如鐵,當真如同修羅一般,沒有心,不懂情。

他信任賀天來、貝有福,也相信周萱娘、周銘,他更仰慕太傅,信賴從小教授他課業的教授們。

這些人,都是他的心腹,也是他身邊最親近的人,他從不會嫌棄、厭惡甚至抵觸他們。

被他歸為自己人的人雖然不多,卻也能數出些許人來。

而貴祖母則是他的親人,是他唯一的,全心全意放在心裏感恩的至親。

但現在,雖然同姚珍珠相處不久,他也覺得可以把姚珍珠劃入他的圈子裏。

他相信自己的眼光,對自己的腦子很清楚,也信任他身邊的禁衛們。

他們調查出來的一切,連帶著他看到的,聽到的,接觸到的,都足以說明姚珍珠值得信任。

前日那一場刺殺,完全在他意料之外,但姚珍珠卻擋在了他身前。

瘦弱的小姑娘比他矮了半個頭,纖細的腰不盈一握,卻那麽奮不顧身,那麽一往無前。

怎能不令人心中翻湧,令人難以忘懷。

在那樣的情境下,人的迅速反應是騙不了人的。

無論姚珍珠是為何去保護他,她都做到了自己能做到的一切,並且為他受了傷。

他並非天生冷血,心底裏也不由有些動搖,看到她生病高燒不退,甚至心中還有怒氣。

這種怒氣,源自於那些人無休止的刺殺,也源自於自己尚且不夠強大。

他身邊的人被連累,被傷害,甚至被奪去性命,還要到什麽時候?

這兩天,李宿想了很多,也改變許多。

貴祖母說的是對的,無論他對那金燦燦的寶座是什麽想法,他所表現出來的,都要讓旁人畏懼。

李宿收回這些雜七雜八的心思,復又看向她。

“姚詔訓,”李宿道,“孤給你升位,就意味著你以後只能是孤的人,你可明白。”

原來還是司寢宮女時,姚珍珠還可以離開宮中,自由自在生活,現在都不可能了。

現在的姚珍珠,身上已經刻上了李宿的名諱,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魂。

即便李宿願意放她走,姚珍珠恐怕也不敢離開,她一旦離開李宿的羽翼,迎來的便不是自由,而是一切的結束。

姚珍珠早起怔忪那一會兒,就是在想這件事。

但她心大,決定了的事就不反悔,當時她選擇來毓慶宮,一是為了保命,二也是為了選一條更好的路走。

李宿是個好男人嗎?他必然不是,但他並非不是個好東家。

一旦姚珍珠為他努力,他便千百倍賞賜回來,絕對沒有讓她吃半點虧。

就連對女人如此不喜的情況下,還是接二連三過來看望她,說明在他心裏,自己為他擋的那一下,已經改變了兩個人之間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