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從陳棲病房內出來的護士小心翼翼地敲了敲男人病房的門,男人頭也不擡道:“進來。”

護士走到病床前,有些無奈道:“燕總,陳先生還是不吃飯。”

先前到了飯點時,護士就曾進陳棲病房內,柔聲叫他該吃飯了,但是坐在畫板前的青年手上握著畫筆,眼都不眨,仿佛整個人都沉溺進了自我的世界中。

護士不敢打擾,只能按著燕寰的吩咐,等到青年的顏料基本上都沒了,停下畫筆時,才小心翼翼走進去叫青年吃飯。

誰知道青年渾身散發著不想吃飯的氣息,抿著唇坐在畫板前,整個都沉悶了下來。

護士只能無奈地來找燕寰,畢竟那位青年是梁志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照顧好的。

燕寰聽到某個名字,手下挖顏料的動作一頓,他擡起頭來,面上神色莫測。

面前的護士正在殷殷地等待著燕寰說些什麽辦法,好讓青年安安分分地吃上一頓飯。

畢竟她的現在的工作就是照顧好青年,讓青年吃得好睡得好心情好。

誰知道坐在病床頭的男人面上神色莫測,並不出聲。

誰敢勸正畫得上頭的陳棲去吃飯?

反正燕寰是根本不敢。

上輩子他年少輕狂,不知死活在某天晚上硬是要陳棲從畫室裏出來陪他吃飯。

那天晚上,他擡腿坐在沙發上,面色不善地對著梁志道:“他都畫了幾天了啊!”

“你自己數數看他多少天都沒陪我吃飯?”

說罷,他自個沉思數了一下,一邊數著一邊不可置信地擡頭道:“三天!”

燕寰咬牙切齒道:“就為了那個破畫,三天沒陪我吃飯!”

還說愛他,明明就是愛那堆破顏料!

吃飯睡覺的時間都是顛三倒四,本來就營養不良了,那小身板風一吹好像就要倒。

梁志默默看著氣得扯開領帶的男人,發狠地說要將那小畫家從畫室裏帶出來,好好教訓一番。

結果梁志把人從畫室帶到大廳上時,就看到男人立馬安靜下來。

陳棲眉頭輕輕蹙著,神情怔怔的,仿佛是沉浸在了畫中,渾身都散發著低低的氣壓。

燕寰那時候還不知死活,擡腿在面前的茶幾小桌上,面色桀驁不善,對著青年面無表情道:“你給我過來。”

然後陳棲就過去了。

十分鐘後,男人手忙腳亂地哄著眼眶紅起來的青年,咬牙道:“我送你回去還不行嗎?”

面前的青年只紅著眼眶,搖搖頭,垂下頭道:“是我的錯,是我不該讓二爺生氣。”

男人冷哼一聲,看著青年乖乖坐在桌上吃飯,滿意了下來,只不過當時的他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直到當天晚上,燕寰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的小畫家抱著被子,安順地睡在大床的最右側角落地方,中間與他隔開一條涇渭分明的線。

不僅如此,陳棲的睡姿還是背對身子,只留給燕寰一個後腦勺,便安然睡去。

毫不誇張地說,中間留出來的位置能夠塞下一個梁志。

而陳棲也第一次沒有在睡前閉著眼,彎著嘴角等著他的晚安吻,也沒有在他懷裏安靜地翻看著畫集,更沒有陪著他一塊處理公務。

在漫漫長夜中,只有一個好看的後腦勺正對著他。

死活扯不下臉皮的燕寰:……

想到這,病床上的男人擡眼瞥了一眼護士,不動聲色假裝事不關己道:“找梁志去。”

這種年少輕狂不知死活的事,丟給梁志做就好了。

護士愣愣,然後點了點頭,急急忙忙去找梁志了。

-----

陳棲默默坐在畫板前,愣愣地望著自己那幅未完成的畫。

旁邊的護士小心翼翼輕柔道:“陳先生,我們不騙人的,您吃了飯就有顏料送來了。”

青年彎起的袖口沾了一點顏料,蒼白的面上帶著點警惕,坐在椅子上望著護士。

護士誠懇微笑著面對青年,見到青年依舊沒有什麽反應後,她想起梁志說的話,猶豫了一會,然後小心道:“陳先生,梁先生說,如果您還不吃飯,燕先生會來親自找您。”

陳棲:“……”

他立馬站了起來,鎮定道:“去哪吃?”

別問,問就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護士微微一笑,側身道:“已經給陳先生準備好了。”

病房內放置了一套用餐的桌椅,陳棲洗凈手,走進拉開椅子,微微皺著眉頭望著桌子上的菜。

陳棲望見那蠱色澤清亮的補湯時,心下就一咯噔,想要強行裝作沒看見,誰知護士對他輕柔道:“陳先生,您要先喝湯哦。”

“根據檢查,您有些營養不良,適當的食補有助您的身體呢。”

陳棲:“……”

系統小聲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忍忍吧。”

陳棲咬牙,幾乎是兩眼抹黑地吃了這餐飯。

吃完飯後,青年蒼白的面上多了一點煙火氣,他擡起頭對著護士猶豫道:“那個,顏料什麽時候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