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睡著的女人,紅唇柔軟潤澤,唇角的弧度很優雅,自然地輕輕揚著。南雪伸出指尖,漸漸靠近,很想輕輕觸碰一下——會是什麽感覺?

很軟,很熱吧。

她的指尖懸停在唇瓣上方。

接著又倏然縮回去。

夜裏寂靜無聲,外頭隱約傳來幹燥的風聲,席卷落了雪的枝丫。

她又記起小時候的事情。

分明已經那樣久遠了,再去回憶,也不過是碎片式的回憶,雜亂無章。

小巷子裏的青石板路,滴落雨水的屋檐,站在四合院裏那個小女孩被大人牽著,眼底滿是溫柔。她似乎一直這樣,香香的,白白的,很有讓人親近的欲望。

南雪試探著,輕輕環住她的腰,把下頜抵在她發絲間,閉上眼睛。

兩人貼的近,肌膚貼在一起,很快沁出濕汗。

緊張混亂的感覺漸漸消失。

南雪像是終於安心了。

一夜無夢。

“上午林嵐要來,有些事。”

早上,舒予白坐在餐桌上,一邊劃拉消息列表,一邊飛快地吃面包。

林嵐是兩人的共同好友,從前關系一直挺好,只是畢竟每個人有自己的規劃,她在畢業後就去了不同於舒予白和南雪所在的城市,三人稍稍分開了幾年。不是誰都像南雪,認定了誰就黏著不放。

“她來什麽事?”

南雪問,舌尖舔去嘴角的牛奶。

“她要出國進修,家裏的狗帶過去不太方便,想先暫時寄養在這兒。”

舒予白低頭,飛快地劃拉一下屏幕,瞧見那人給她發的航班信息。

南航,預計上午8:00到機場。

“待會兒我去接她,你在家等一等。”

今天周六,她同南雪不一樣,她是單休,周六仍得上班,南雪則是雙休。

舒予白站起身,把包挎上,準備出門。

“等等。”

出門的一瞬間,南雪叫住了她:“你不是辭職了?”

她的目光很特別

像是在期盼什麽,卻又含蓄地不說。舒予白瞧著她,換高跟鞋的足尖一頓,轉過臉,輕聲道:“嗯,還有一個月才能正式離職。”

她穿了件米色的呢大衣,裏頭一件單薄的白色襯衫,很輕薄,長發披散下來,氣質溫柔動人。南雪瞧著她的唇。妝很淡,只塗了淺淺的一層唇膏,淡淡的桃花色,很潤,透著亮。昨晚她的唇也是這樣好看。

南雪瞧著她,忽然站起身,走去,輕輕環住她的腰。

霎那間舒予白僵住了,南雪發絲間清淺的茉莉香傳來,唇緩慢地靠近她的耳根,呼吸輕盈。

只消一轉眼,就瞧見南雪瓷白的側臉,小巧的鼻尖,和潤澤的唇。

可南雪只是輕手輕腳地替她把大衣領子翻下來。

“領子有點亂。”

南雪眼睛認真地看著她,眸子很亮。

舒予白勉強地微笑一下。

“謝謝。”

她也不知自己在期待什麽。

只是略微低落地轉身離開,合上門,發出哢噠一聲輕響。

“小舒。”

遠方一個女孩兒沖她招手:“在這兒!你眼睛看哪兒呢。”

她拖著箱子一路小跑,親親熱熱地溜達到舒予白身邊,一手拖著箱子,一手提著一個半透明的小袋子。袋子是塑料的,側面是供呼吸的網狀結構,裏頭一只小泰迪,濕漉漉的眼睛透過塑料擋板看著她。

“汪。”

狗開始搖尾巴。

舒予白接過她的包,輕輕笑了:“剛剛看見你。早啊。”

林嵐性格比較跳脫,不拘小節,只是無所謂地擺擺手,笑著說:“嗨,都習慣了,你那眼睛就看得見南雪。”

舒予白腳步一頓,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

林嵐繼續酸溜溜地控訴:“我說咱們也算朋友吧,好多年的朋友,你看看你每次跟她親熱的那勁兒,太膩歪了。”

“……”

“而我呢?”

林嵐拖著箱子轉了一圈兒,一撩頭發:“我就跟個路人似的。”

手提袋裏的狗又開始吠,林嵐一揮手:“別吵!”

那狗就安靜了,又趴下。

“說真的,是她比我漂亮還是怎的?”林嵐一戳舒予白的腰:“嘖,你這個重色輕友的小東西。”

舒予白忍不住轉頭看她一眼,笑了:“是誰來接的你?嗯?”

“你的狗,”舒予白晃一晃手提袋,把小泰迪抵到她眼前:“是誰照顧?”

林嵐:“……”

她識相的閉嘴了。

車流緩慢行駛,舒予白握著方向盤,車技嫻熟,鉆過幾個小胡同,抄著近路,飛速趕到家。

停好車,舒予白給南雪發消息,過了會兒,樓下的玻璃門被從內推開,一個裹在羽絨裏的女孩兒露出一張臉,白凈,眉目清秀,只是眼神仍舊有些冷淡,映著城市的雪景,透著些許涼意。

“南雪?”

林嵐看著她,也沒什麽意見,笑的很自然:“哎你還是老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