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殺夫疑案(下)(第2/2頁)

這小子整日裏與趙無畏搭档,倒是學的越來越狗腿了。

孫紹宗心下吐槽著,不客氣的接過毛巾,一邊擦拭著額頭的汗水,一邊吩咐道:“待會你去……”

“大人放心!”

仇雲飛將個汗漬漬的胸脯拍的山響:“我回頭就派人去查問那什麽聾老大的手下,看洪九是否說了謊話。”

“這事兒倒不用太急。”

孫紹宗搖頭道:“我的意思是,趁著證人們都還在外面,你再去仔細查問一番,看宋長庚回來之前,田家與許氏的關系如何,可曾起過什麽紛爭。”

“大人的意思……”

仇雲飛皺眉遲疑半晌,方試探道:“莫不是真的懷疑,那宋長庚是個冒牌貨?而且還和田家有關!”

還真讓他猜中了,其實這件兇案本身,並沒有多少值得查證的地方,真正決定許氏罪行輕重的,反而是死者的身份。

如果死者確系是宋長庚本人,無論許氏是否故意,都難逃一死。

可若死者是冒名頂替之人,按律就屬於劫財劫色的歹人,許氏先窺破他的身份,再失手將其格斃,只能算是防衛過當,至多不過交些贖罪銀子,判的輕了甚至可以直接無罪釋放。

所以孫紹宗打從一開始,就把注意力放在了‘冒名頂替’四字之上,一邊中規中矩的問案,一邊暗中觀察許氏和田家眾人的反應。

觀察許氏的原因自不用說,而田家是宋長庚唯一的親戚,也只有田家眾人在幕後主使,才能讓冒牌貨對宋長庚的事情如數家珍。

而經過方才的一番試探,那許氏先是要孫紹宗提醒,才說出了‘冒牌頂替’的事情,後面又期期艾艾,直到被逼急了才道出冒牌貨的破綻,偏還是個無從查證的破綻。

這種種跡象,都表明她並非處心積慮要借此脫罪。

反觀田家眾人,幾乎個個都恨不得制許氏於死地,尤其是那田彪,看似咄咄逼人氣勢洶洶,暗地裏卻透著心慌氣短,實在是可疑的緊。

將這一番分析,簡單的給仇雲飛解釋了一遍,孫紹宗又道:“如果確定那許氏與田氏,之前就有紛爭或者利益沖突,你立刻加派人手,查訪在宋長庚回家之前,田家幾個男丁各自的動向。”

“這……”

仇雲飛撓頭道:“這怕是很難查出什麽吧,畢竟都已經過去兩個多月了。”

孫紹宗又搖頭道:“如果只是一兩次,當然難以查到蛛絲馬跡,但要想在短時間裏,讓一個人完全融入另一個人的生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兒。”

“因此那幕後主使之人,在冒牌貨開始行動之前,必然會與其經常聯絡——只要查出有誰多日行蹤不明,再深入調查一番,必然會有所收獲。”

說到這裏,孫紹宗忙又補了一句:“對了,趁著屍體還算新鮮,趕緊挑幾個畫技好的,將他的相貌臨摹下來,免得到時候不好查證!”

仇雲飛聽到這裏,早已經耐不住性子了,丟下一句‘屬下這就去辦’,便風也似的沖了出去。

不過馬上他又風也似的折了回來,訕訕的披上官服,這才再一次的出了內堂。

嘖~

才區區半年光景,這紈絝子弟竟比自己還愛崗敬業了!

話分兩頭。

不提仇雲飛如何盤問許氏的鄰居。

卻說洪九出了府衙大堂,想起許氏最後向自己躬身道謝時,露出的白皙豐潤,心下竟忍不住有些依依不舍。

暗暗祈禱著許氏能平冤昭雪【看到那兩團物事之後,洪九就認定她必是被冤枉的】,轉回頭,他又忽然惆悵起來。

就算許氏日後真能平冤昭雪,她和自己怕也是兩個世界的人——再怎麽樣,許氏也不會因為這點兒恩情,就下嫁給一個乞丐。

不過話說又說回來,如果能做到聾老大那樣,手下掌管著百十個乞丐,一月入賬七八兩銀子,又置辦下了自己的宅院,即便是乞丐之身,也未必不能一親芳澤……

正想些有的沒的,洪九目光冷不丁掃見西墻上的告示欄,登時記起了孫紹宗最後那句話,忙顛顛的跑了過去,將上面的告示挨個掃了一遍。

西域胡商哥爾迪羅傑,於廣德八年秋感染時疫而亡,並遺下貨物若幹,與其熟識者,可代為聯系其家……

肯定不是這個。

沈萬三其人並非本衙書吏,實系冒名頂替的江湖騙子,未免民眾受其蒙蔽,特此通告……

也不是這個!

東海楊波、皇恩浩蕩,茲有禦窯燒制……

教坊司走失犯官之女……

乞丐保甲制……

義莊招聘……

等等!

洪九的目光往回一轉,死死釘在了‘乞丐保甲制’的告示上,將那內容看了一遍又一遍,氣息也隨之漸漸粗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