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顧沉宴忽然開口道, “我娶你吧!”

聲音低沉,在這幽靜的山洞裏,格外明顯。

他眼中帶著鄭重, 最是認真不過, 他以前的本意本該是打算讓楚妗主動提出嫁給他。

一是害怕楚妗得知他的身份, 以為他隱瞞身份是戲弄她,不願意嫁給他。

二則是……

他想著楚妗若是提出嫁給他的話, 心底多少對他總不會是厭惡的。

不可否認, 楚妗在他的心裏是不同的, 他便期望他在楚妗心裏也該是不一樣的。

如今陰差陽錯, 正是最好的時機, 雖然楚妗的本意只是為了清譽,一輩子那麽長, 他們若是成婚,她總會心悅於他。

“其實我是……”他打算坦誠身份,卻不料楚妗緩過咳嗽來了,擡頭打斷他的話。

“先生, 您不必如此,既是權宜之計,您不必覺得對不起我,非要用婚事來補償我的。”楚妗眼底澄澈, 一絲一毫猶豫都未曾有。

顧沉宴本就身世坎坷,他是那般雲端高陽,舉世無雙之人, 定是要一個驚才絕艷的姑娘才能配得上他。她知道自己除了一張臉瞧得過去,才情是定然配不上他的。而她發熱,若是顧沉宴是個冷酷無情的人,大可讓她凍死,可他心地純善,以婚事為退路來幫助她。

顧沉宴無奈之舉,是為了救人。若是因為他的善意不得不娶她,她這輩子定會愧疚不安的。

他可以娶心悅的姑娘,與她琴瑟合鳴共白首,他本就值得更好的女子。

“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更何況,只是相偎取暖而已,並未有過於逾矩的動作。我不介意的……”

楚妗想到自己一睜開眼就是男子寬厚的胸膛,不同於女子的柔軟,給人一種踏實安穩的感覺,她還是第一次與男子這般親密,說是毫無感覺也是假的。

楚妗低下頭,臉上有些發燙。

顧沉宴咽下喉間的話,自己這是被拒絕了?

他那些解釋的話也再也說不出口,他多年來的驕傲讓他沒有辦法被拒婚了再開口。

他沉默下來,用手撥了一下火堆,霎時星星點點的火星爭先恐後地冒出來,綻出極美的光。

楚妗擡頭,火光躍動,顧沉宴俊朗的臉龐影影綽綽,不辨喜怒。

她緩緩摩擦了一下手中的竹杯,邊緣切割得很是平整,似乎還用了石頭將竹刺磨平,防止被竹刺劃傷。

楚妗疑惑,山洞裏除了野草便是石頭,這般精細的物件是不可能存在的。這個杯子是哪裏來的呢?她偷偷覷了一眼顧沉宴,除了他,別無他人了。

她在心底更是感嘆,這麽溫柔細心的人,該是怎樣的女子才能配得上啊!

婚嫁的事情說完,兩人就像是陷入了沉默。

楚妗覺得顧沉宴似乎在生氣,可她本就不是擅於言辭的人,一時也不知些說什麽來緩解沉默。

她只得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看了一眼洞口,外面已經天光大亮,雨也停了下來,空氣裏滿是雨過天晴的味道。

“先生,我們是不是可以離開了?”

顧沉宴頷首,將火挑滅,冷然地站起身,將洞口的馬解開,一蹬馬鐙,動作利落地翻身上馬。

楚妗隱隱覺得顧沉宴上馬的身姿有些似曾相識,不等她多想,顧沉宴淡聲道,“愣著做什麽?還不快上來?”

“上……上馬嗎?”楚妗猶豫不已,兩人共乘一騎未免太過親密了。

顧沉宴看出了她的顧慮,道:“我們更為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了,猶豫什麽。”

楚妗聽了他的話,小臉微紅,什麽叫更親密的事,只是相依偎取暖而已,怎的從他嘴裏說出來,莫名帶了一絲不一樣的味道。

而且昨夜她昏迷不醒,意識混沌下做出的舉動,她毫無印象自是可以不在意,如今她意識清醒,當然不一樣了。

顧沉宴見她扭扭捏捏地站在那裏,有些煩躁,不是說事急從權就不在意嗎?如今又開始顧及起男女之防了。如今只有一匹馬,當然要一起回去了。

這裏地勢陡峭,他從另一條路上來,驚塵無法跟上來,他便讓驚塵自己回營地了,是以兩人要回去,只有這一匹馬。

他看了一眼楚妗瘦弱的身軀,內心沉沉地嘆了一口氣,難道還要她走回去嗎?

他剛打算下馬,身旁就傳來一陣馨香,楚妗的手拉著韁繩,動作笨拙地上了馬,身後傳來一陣細弱的聲音,還帶著生病的沙啞,“走……走吧。”

顧沉宴的身軀僵住,低頭看了一眼身側的手,楚妗盡量不靠著顧沉宴,手也只是緊緊抓住了衣服,白生生的小手,緊張地還有些微顫。

他收回方才的打算,一揚韁繩,馬頓時飛奔而出,楚妗猝不及防,身體往後仰去,快要倒下馬的時候,斜地裏忽然伸出一只有力的大掌,穩穩地握住了她的手臂。

“抱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