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教主垂憐

我跪在他面前的時候,心裏想到的不是屈辱,只是想離他近些,再近些。讓我碰碰他的腳吧,讓我抱住他,禁錮住他的四肢,讓我坐在他的身上,撫摸他,碰觸他,舔吻他。

這股焦灼燒得我渾身戰栗,喉嚨吞炭般,燒灼刺疼。他永遠不明白到底有多少人因為他夜不能寐,為他整日整日地心口幹涸枯啞,渾身焦躁難受大火熊熊,血肉開裂爆炸,皮膚焚燒殆盡,每一根尚存的毛發都叫囂著靠近他!靠近他!

但他只是渾不在意地躺在榻上,偶爾瞥過垂憐似的一眼。好似一座高高在上無情無欲的琉璃神像,不肯輕易往下看,免得汙了眼。

哈哈,他知道有多少人跪在他腳下的時候,顫抖著就泄了身嗎,啊,我的教主大人,您告訴我,您是不是以為大家都甚是畏懼您,見著您就戰戰兢兢,戰栗不已。您知道教內最暢銷的玩意是什麽嗎,是香料啊。

每個人都是行走的香囊,免得哪次在您腳下一不小心泄了,也好有個遮掩,免得嚇著了您。自己死了不打緊,要是失去了靠近您的機會,那多滑稽。

教主大人,偏幽大人!您知道有多少人期待著你走火入魔武功全失嗎!你什麽都不知道,只會一臉無辜地臥在榻上,只會渾不在意地闔上那雙眼,連多看人一眼也不肯!

“退下吧,我乏了。”偏幽微闔眼簾,見著塌下人臉紅脖子粗、渾身顫抖的樣子,實在是不忍心再聽他報告事務了。

偏幽自覺長得不恐怖,卻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教內的人一個賽一個的怕他。他平日裏也不會胡亂殺人,對待屬下也向來賞罰分明,不會隨意苛責,但諸位教徒還是畏他如虎,久而久之,偏幽也就越發懶得出門了,免得碰著一個個顫抖不已的教徒。

在這個世界裏,偏幽也用不著幹其他事了,就躺著等game over。主角會率領各派攻上魔教來,一劍刺穿他,降妖除魔,成為新一代受人敬仰的大俠。作為書中的反派設定,魔教確實教如其名,傷天害理的事做了不少。雖然偏幽從老教主手裏接過教派後,情況有所改善,但過往的斑斑劣跡是洗刷不了的。與其慢慢改良,不如一把火燒成灰揚個幹幹凈凈。

見塌下的右護法跪著不退,偏幽有些疑惑地撐起手肘,側身擡起眼睫望向他。

“怎麽了?”

右護法囁嚅半天,也沒說出個好歹。偏幽倦了,就直白道:“退下吧,順便去看看左護法那裏,是不是真的把藥人放走了。”

右護法哽著脖子半天,應了聲“是”,才緩緩退出去。

偏幽其實不太喜歡右護法身上濃烈的香料味,很奇怪的味道,但這魔教上上下下都佩戴著香囊,偏幽已經禁止了很多不仁道的事,也就不好再下令禁止他們的個人喜好了。

其實對於命令陽奉陰違的教徒也不少,只是挑了其中幾個嚴厲懲罰殺一儆百後,倒也制止了些。但左護法卻是個難纏的角色。其人武功高強,只比偏幽稍差,輕易奈何不得,偏幽只好隔三差五命人監察他。若發現他果然不聽命令,就懲罰一番,抑制一下他的行為。

左護法這個小BOSS,還是留給主角刷吧。

偏幽近些時候越發憊懶,但總躺在床上也不是個事兒。從床榻上起來,偏幽換了件厚實一些的白狐裘,準備去柔縣看看燈火。聽說今天夜裏的燈火節會格外的熱鬧。一個人呆久了,總還是有些想念人群的煙火氣息。也不用和誰同去,只自個兒去街上走走,看看花燈,聽聽人群裏的嘈雜聲喧嘩聲,再看一下燃起的篝火,聽著他們訴說一年來的收獲與喜悅。

多虧了這身上好的輕功,比現代開車還快,倒不用把大半時間全花在趕路上。臨走前,偏幽想了想,還是拿了個黑金色的狐狸面具,預備在燈火節裏戴上,湊上這份入鄉隨俗的熱鬧。

輕功疾馳,雖然和真正的飛翔不同,但這份快意依舊令人身心舒暢。路過梅林,偏幽折下一枝粉白的寒梅,以其細枝綰好了披散著的長發。林中刮過一陣風,吹得花瓣簌簌落下,偏幽淋了一身梅花瓣,只覺衣內衣外都浸滿了寒涼的幽香,淡而涼,清而遠,霎是好聞。偏幽不由得想到教內時時刻刻暈染著的濃烈的香料味,忍不住泛起個念頭,要不,找家品味不俗的香料店,給每位教徒都定時提供些別致的香,也省得教內整日香得偏幽頭暈腦脹,只覺進了哪家的煙花樓所。

搖著頭笑了笑,偏幽又運起輕功遠去了,沒瞧見角落裏還藏了個左護法。

左護法本是在附近收割藥草,遠遠地見著偏幽過來了,就急忙飛奔到梅林藏在了山石後。這位新任教主,行事獨特怪異,卻渾身上下都浸滿了妖異的魅惑力。左護法為了避免受到影響,很少面見教主,一向瞧不上成了色中餓鬼的右護法。不過今天,也不知是不是失了智,竟躲在怪石嶙峋背後偷偷看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