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人人都愛炮灰攻

春風來了,世界一寸寸一縷縷地蘇醒著。飄搖在河邊的蘆葦起著舞,在風間輕撫面容;穿梭的魚兒尋著光,陡然間又轉了個彎尋陰涼去了。

林偏幽坐在船裏,揭開輕紗薄罩,聽起了水間呢喃。他穿一身素白衣裳,輕輕靠著桌案。整個人並不端坐著,只順著水波順著風勢輕輕晃悠。

又一次重生,生命似乎沒有終點。林偏幽擡起右手遮住了自己雙眼,風吹蘆葦的聲音越發明顯了。

這是一個耽美小說世界,所有人都愛主角受,林偏幽是其中的一個炮灰攻。原主前些日子替主角受許如涼擋了一刀,逝世了。再次醒來的時候,身體裏的靈魂已經換成了林偏幽。

許如涼,一夜之間被滅門的少莊主,流落江湖,一心一意復仇。林偏幽,大商賈唯一的兒子,文武不成,只知享樂,獨有一副好皮囊。但享過了花叢的林偏幽竟是一頭紮進了草叢裏,並為此而亡。

林偏幽在一次意外中救了受傷的許如涼,又奉上千金難買的秘藥醫好了他。許如涼感激林偏幽,卻並不接受他的愛意。後來許如涼的仇家沖進了林家,屠了林家滿門。在逃亡路上,林偏幽替許如涼擋了一刀,也逝世了。急忙趕來的魔教教主救走了許如涼,慌忙之中,林偏幽的屍體就被留在了荒廟中。

後來林偏幽慢慢有了意識,卻受傷嚴重,半昏半醒之中被人賣到了小倌館。

“偏幽,”船裏,林偏幽身側的錦衣男子湊了上來,問:“你喜歡這裏嗎?”

林偏幽回過頭,輕輕瞥了一眼,道:“喜歡。”

男子笑了,說:“你身體還沒好,等身體養好了,以後我們常出來,好不好?”

“多謝大人。”

林偏幽回過頭,又看向了窗外。

小倌館花了不少錢醫治他,不過在還沒完全好的時候,就已經讓他躺著見客了。一個只能躺在床上的清倌,不彈琴不留夜,只接待最富貴之人。

出這個主意的老鴇有時候會進房來,摸著他的頭發說:“你什麽都不用做,就算你只是一塊不能動的石頭,人們也會情不自禁地圈在懷裏。我的孩子,你將是南風館的巔峰之作。”

林偏幽回過神來,說:“我有些倦了,大人,送我回去吧。”

男子湊上去笑了,道:“偏幽,那你好好養病,我已經付了老鴇一個月的錢。這一個月裏,你可以好好地休息,我有事,需要去京都一趟。”

“多謝大人。”

男子怔了怔,握住了林偏幽的手,道:“偏幽,我不娶妻也不納妾,等我從京都回來,就贖你出去,一直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林偏幽聞言微微仰起了頭,看著男子道:“大人,我只想一個人生活下去。”

男子微愣片刻,苦笑了一下,道:“偏幽,我不會強迫你。從倌裏出來了,你就住在我家,想做什麽都可以。”

林偏幽垂下眼睫,側首望向桌案,露出了半截細弱的頸,“那就多謝大人了。”

男子笑了笑,站起後俯身抱起了林偏幽,“偏幽,一個人就一輩子,我想跟你一起過。做朋友也好,□□人也罷,不要離開我。”

林偏幽擡起眼睫,看了看男人的下巴,沒有言語。

男人走後,林偏幽過上了有些寡淡的養病生活。一日,他感覺身體好得多了,便孤身去了小倌的後院。

林偏幽坐在亭子裏,看見一只小蟲子順著草木莖稈往上爬,爬啊爬的,忽的屋檐上一滴水落下來,把它砸了下去。蟲子消失不見,林偏幽收回目光,卻有一陣又一陣的慌亂聲從前院傳了過來。

林偏幽站起來,再望向前院的時候,路口已經湧入了一大群官兵。

小倌館幕後的人倒了,小倌館裏的人被定性為細作。有的被關進了監獄,有的被重新販賣為奴。

林偏幽被推嚷著上了為拍賣奴隸而專門搭建的台子上。他的外衣被剝了,只留一層輕薄的裏衣貼在身上。天上下起了雨,他的長發緊貼著身軀,有些發冷。

林偏幽捂著胸口,那裏曾經的傷口好了,卻一直隱隱作痛。

台下的人倏地寂靜,拍賣開始後又猛地鬧了起來。一位紅衣少女有些好奇,硬拉著自己的兄長擠進了人圈。

林偏幽受不住寒涼,在台上倒了下來。等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換了地方。

紅衣少女看見林偏幽睜開了眼,驚喜地喊道:“哥,哥,快來,他醒了。”一劍眉星目唇稍薄的青年拉開了馬車帷幕,坐進來把起了林偏幽的脈搏。

“桐兒,他已經沒事了,只是舊傷雖愈,但免不了留下隱疾,以後下雨等潮濕天氣,怕是會暗疼不已。”

林偏幽聽言,笑了笑,道了聲不妨事,又向兩人道了謝。

紅衣少女卻說:“不用謝,我買下了你,你就成了我的奴隸,我有責任護你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