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阿瞳一時胸中氣血翻湧,她如何能冷靜下來?尤其是她看到沈晝言難看的臉色後。心裏更是百般的委屈,明明是房氏在陷害她,明明她已經讓房氏原形畢露了。

可是為什麽沈晝言就跟那瞎了一樣,反而來責怪自己?明明她才是受委屈的那個!

所以阿瞳沒有辦法冷靜,心一直都繃得緊緊的。

女人家心情總是如此,還要鬧個月事不調,更不要說她如今頂著大肚子了。

這樣的緊繃神經之下,腹中的孩兒也不大好,不安地踢了她幾回。

可是她卻沒感覺到,如今一顆心都撲在房素屏的雙面孔之上。

終於,馬車在知州大人所住的官邸門口停了下來。

沈晝言往門口掃視了一眼,只看到孟茯和萱兒以及自己的義女李紅鸞。

兒子跟著若飛他們在銀杏路,沒有來迎接倒也能說得過去,但是女兒沒來,沈晝言便曉得,她還在生氣。

但也沒去怪女兒,尤其是想到方才在後面的馬車裏,阿瞳趁著自己看不到之際,那般對房素屏,所以這氣全都齊齊落在了阿瞳的身上。

他忍不住想,自己看不到的地方,阿瞳又是如何欺辱房素屏的?

阿瞳自幼聰明,心高氣傲的,叫她給自己做妾,一定是心不甘情不願。

而房素屏自己就更了解了,從來都是個膽小怕事沒主見的,如今因自己的緣故,還不知道背地裏是怎樣被阿瞳欺負的。

想到這些,對房素屏就越發後悔自責,連帶對著兩個孩子也生了不少愧疚之心,所以就更不可能再去責怪女兒沒出門來迎接他們這做父母的。

他上前與孟茯等人打了招呼,才轉身朝後將扶著阿瞳下馬車的房素屏拉了過來,喊丫鬟去扶阿瞳。

阿瞳一直想要將自己最好的狀態展現出來,尤其是在孟茯的面前,可是房素屏那樣小心翼翼地扶著她,她心裏害怕,不知道她又想耍個什麽把戲?

全心全意都在防備著房素屏,哪裏還顧得上別的?

卻不曉得她那緊張防備的表情落入沈晝言的眼裏,就是故意甩臉。

一個妾罷了,她有什麽資格?對於阿瞳的好感,再度往下跌。

這廂房素屏也與孟茯寒暄起來,只是見到女兒沒有來,心裏到底是難過的。但她連這樣卑躬屈膝地服侍阿瞳,她都能忍得過來,又還有什麽不能忍的呢?

但臉上的失望卻是如何掩不掉的。

沈晝言看在眼裏,只將這一切都怪罪於阿瞳的身上。

她就是造成這一切的作蛹始者。

一行人進了廳,閑話片刻,沈清兒才來,幹巴巴地行了禮,沒有半點多余的表情,便站到孟茯身後去,一直寒著臉。

使得這廳裏的氣氛有些尷尬。

但是猶如坐針毯的,還是阿瞳。

尤其是沈夜瀾回來後。

這時候月亮已經掛上了柳梢,他捧著一個精致的禮盒進來,朝著沈晝言夫妻行禮招呼,便捧著禮盒到孟茯跟前,“你的願望。”

孟茯納悶,接了過去,竟覺得有些沉重,往桌子上放了去,“什麽?”

“吹燈看看。”他話音才落,三個小姑娘就勤快地將屋子裏的燈盞都全部吹滅了。

孟茯不知道他搞什麽怪?一面好奇地打開箱子,一時這黑暗的廳裏竟然是滿室銀色華光,好似涓涓月色照滿堂。

萱兒幾個人的驚呼聲更是連連響起,“這是什麽?”

猶如盤子大小的白色夜光石,打磨得圓圓的,在這夜色裏,好似一輪明月。

孟茯不禁想起那晚上她說要去廟裏許願,沈夜瀾讓她管他許就是了。

然後她要摘月亮。

所以,這是他給自己摘來的月亮麽?孟茯心砰砰直跳,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身上還能發生這樣浪漫的橋段。

雖是俗氣,可是果然叫人好歡喜。

“喜歡麽?”耳邊傳來聲音溫柔的詢問聲。

“喜歡,謝謝夫君。”孟茯心情有些激動,倘若不是這廳裏還有那麽多人,她都恨不得撲到他的懷裏去。

“喜歡就好,我就說你有什麽願望,只管向我許,百試百靈。”

沈晝言幹咳了一聲,總覺得這個弟弟是故意當著自己的面說這些話。

好在他的尷尬沒維持兩息,就被幾個小丫頭嘰嘰喳喳的聲音打消了。

只聽她們問道:“那我們也可以管您許願?”

得的答案自然是不可能。

沈清兒則是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爹,和小叔一比,簡直是對照組了。

一個連給夫人摘月亮的事情都能完成,一個卻是連陪著夫人賞月都難得。

沈晝言被女兒這樣一看,越發覺得不自在,只催促著沈夜瀾趕緊收起來點燈。

不過最最難堪的,還是阿瞳。

她明明所坐的位置那樣明顯,可由始至終,沈夜瀾進來到現在,似乎都沒有看到她一樣,連一個多月的眼神都沒有落在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