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第5/6頁)

而海神廟廣場裏的榕樹上,不知道什麽時候來了個穿著白色僧衣的和尚,一腳曲著,一腳隨著雪白的袍裾垂吊著,懶懶散散地坐在樹枝上。

但見他往身後的樹杆上靠去,單手枕著,另一只手則習慣性地撥著手裏的寒鐵念珠,妖孽般的俊容上,兩道眉峰皺在一處,盯著下面一處收藥攤位看。

“怎麽這麽傻呢?銀子算錯了。”但他只能小聲在嘴裏念叨,並不敢真的跳下去提醒對方。

而那個在他口裏算錯銀子的也不是旁人,正是那晚上被他誤帶走,差點破戒的沈墨蘭。

沈墨蘭雖會看賬本,但實際操作還是第一次,更何況來販賣草藥的藥農比預計的還要多,她也就沒機會實習一天,直接就上任了。

後面又排著長長的隊伍,她就有些心急,將銀子算錯了。

好在馬上察覺,然後同那藥農說,將剩余的一兩二錢給補上,又小心翼翼地給人陪著不是:“嬸嬸對不起,耽誤您的時間了。”

小姑娘說話如此客氣又懂禮貌,長得還溫柔可愛,一雙水汪汪的眸子看得人心都化了。

那大娘哪裏會責怪她,還主動搭起話來,“小姑娘,多大了,訂親了沒?”

呆呆萌萌的沈墨蘭好生單純,微笑著回她:“嬸嬸我過了年就十八歲了,還沒訂親,我爹和哥哥說,還沒給我好嫁妝呢。”

大娘聽了好生歡喜,沒訂親好啊。這麽大的年紀了沒嫁人,也不是什麽毛病,就是沒攢夠嫁妝。於是笑道:“大娘有個兒子,生得虎頭虎腦的力氣可大,一口氣能背兩百斤的辣蓼草呢,而且大娘家裏娶媳婦也不要嫁妝的。”說著,還越過身後長長的人影,朝不遠處整理藥草的兒子指過去,“看,我兒子那裏呢,長得不錯吧?”

不過她話音才落,就被後面等了半天的其他藥農喊開,“我說你個婆娘,拿了銀子就走,莫要耽擱旁人。”

說話的是個老大爺,將大娘擠走後,麻利地將自家條件出來的一品藥草上秤,隨後笑眯眯地跟沈墨蘭說道:“閨女呀,我家三個兒子都沒成親,你隨便挑一個唄,我們家也不要你帶嫁妝,人到就可以了。”

樹上的和尚此刻不單是皺起眉頭,捏緊了手裏的念珠,“這是傻子麽?”為嘛他有一種這小丫頭會傻裏傻氣答應的感覺?

然後就十分生氣,看了看那大娘能背兩百斤的兒子,冷哼一聲,滿臉嘲諷,“貧僧一拳能打死一頭水牛!”

又看看後面那大爺家的三個兒子,一個比一個醜,一個比一個矮,表情氣得快扭曲了,又怨起孟茯怎麽放心這個小丫頭一個人守著一張桌子?

給人秤錯藥是小,算錯銀子也不算大,就不怕她糊裏糊塗讓自己個兒被人拐走了麽?

他那個氣啊!

大抵是戾氣太重,引得正前方正好對著他這裏的沈墨蘭頻頻看過來。

小姑娘滿臉的疑惑,為什麽總覺得有人在盯著自己看呢?害得她好緊張,把銀子都算錯了。於是見著巡察過來的拓跋箏,連忙跟她說,“箏姑娘,我覺得有雙眼睛在偷偷看著我,我一緊張,剛剛還把銀子算錯了,幸虧那位大娘人好,都沒有怪我呢。”

拓跋箏溫柔地揉著她的腦袋,“沒有的事兒,可能人太多你不適應,明天熟悉了就會好一些。”但下一刻,便不動聲色撿起一顆小砂石,直接往前面那榕樹上扔了去。

然後走到一處隱蔽的地方。

沒多會兒那獨孤長月就氣急敗壞地來了,“沈夜瀾他媳婦呢?怎麽讓那麽一個傻丫頭守著一張桌子?”

拓跋箏眯著眼將他上下打量了一遍,“你少盯著人,你曉得她是誰麽?”

“貧僧什麽時候盯著了,貧僧就是路過這裏,看著熱鬧過來看一眼罷了。”開什麽玩笑,他不是也收了幾個徒弟在鐵礦上麽?他此番來石頭縣,就是來看看徒弟們的。

“呵!”拓跋箏冷笑一聲,沒去揭穿他。

他卻是不樂意了,“你這是什麽意思?”

“我沒什麽意思,只是你如果一定要做沈大人的玄孫女婿,你只管看。”拓跋箏環手抱胸,總是被冷淡表情占據著大部份時間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其實她還是挺想看看,傲氣得不得了的獨孤長月喊沈夜瀾祖爺爺是什麽個樣子的。

獨孤長月原地石化!半響才反應過來,“你沒弄錯吧?”

“沈家字輩就那樣排,不信就自己去數。”自己是閑人麽?還有空來消遣他?說罷,回到廣場裏。

然後獨孤長月看沈墨蘭不單是又笨又蠢,現在還多了一個更不好的地方,就是這輩份,居然是沈夜瀾的玄孫女。

但心裏雖是嫌棄,又不由自主地回到那樹上,繼續盯著。

他是這樣勸自己的,“這小姑娘不管怎麽說,也是沈夜瀾的玄孫女,她這麽笨,若是我不幫忙看著,真被藥農們拐走了,沈夜瀾怎麽給人家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