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這樣說來,你倒是為我著想。”沈子房問,心裏竟然好受了一些。

“自然是的了,何況咱們還要在這村子裏待下去,這姜家村大半都是他們的同族,哪裏好下狠手?”她是打定主意了,銀子花了出去,不能白花,肯定要得個好結果才是。

又悄悄問他:“你哪裏曉得的?”

沈先生當然知道她問的是什麽,怕她擔驚受怕:“你不必管我如何曉得的,你放心,旁人不知道,我就是第三個人。”

“哦。”孟茯半信半疑。

但仍舊擔心怕被別人發現,不敢跟孫買辦見面,只借著給他家二媳婦看病的時候,說了幾句話。

原來這孫買辦竟然找了賴皮帶著姜德生去縣裏進了賭場。

新人初入賭場,少不得要送新人大禮包,給個五連勝,好叫你覺得自個兒就是天選之子,舍得下血本。

爭取一夜暴富。

又有那賴皮在旁邊煽風點火,他越發入迷。

也就是三五日,就輸了個傾家蕩產,被打出了賭坊。

還外欠了一百多兩銀子,心裏慌慌的,不敢回家,往著外縣去了。

一下沒了音訊,也不曉得是死是活。

又還沒下雨,村民們都在到處求神拜佛,那幫跳大神的道士先生被人罵,後來還叫人跑去砸了道觀。

惠德和尚曉得了,忙關了自己的廟門:“嚇死個人了,我也快些關了門,若是你們整日來燒香還不下雨,改日不得也揍我一頓麽?”

孟茯沒敢笑他,只忙請了沈先生一起,去鎮子上買糧食。

她怕繼續旱下去,明年莊稼完了,糧食貴了起來,她這點銀子哪裏夠敷嘴?

因此買了兩車回來,放到地窖裏存著。

秋翠眼見著地裏的菜一天天枯萎下去,也都齊齊收了回來,分了孟茯不少。

兩人正在院子裏坐著用竹筐裝茄子黃瓜,就聽著有人喊,出大事了。

秋翠是八卦的,忙扔下手裏的活兒跑去瞧熱鬧。

不多會兒回來喊孟茯,“出大事了,姜德生在外行騙被抓了,剛押回本縣來,這會兒來通知他家裏人,喊去交銀子。”

姜癩子已經沒有米下鍋了,早幾天就有縣裏賭坊的人來追債,他們拿不出錢,人家把糧食都扛了去。

如今吃的還是族裏施舍的。

孟茯聽罷,忙和秋翠將蔬菜擡到屋子裏去,鎖了門忙過去瞧。

姜癩子家這房前屋後站滿了男男女女,城裏因缺水,男人們也都回來了,如今人擠人的。

原來是姜德生賭輸了銀子,又欠了外債,不敢回家,便跑到外縣去,又擔心賭坊的人找到自己,把自己另外一只手也砍掉,於是就假扮成了道士,跑到街上給人算命。

可他子醜寅卯都說不上來,哪個信他?他一著急,便說人家當晚會失火。

那人不信,還將他罵了一頓,於是當晚這家人還真失火了。

天幹物燥的,連帶隔壁鄰舍也遭了秧,萬幸是沒出人命。

那人家方才信了,急匆匆去找他解救,哪裏曉得這火竟然是他放的,當即就叫衙門裏拿了去。

“真是作孽了,姜家怎麽就出了這個敗類?”族長大爺在那裏瞧著拐杖,捶胸頓足,好不憤怒。

秋翠聽罷,只覺得這姜德生著實太壞了:“他怎麽這樣歹毒?倘若出了人命,拿他的命去也抵不得。”

如今遭了火災的人家都要等著姜家拿銀子去賠。

雖然都是鄉下人家,但好歹材米油鹽醬醋湊來,也有那麽點家當,又遭了四五家,算起來上白兩銀子了。

這可算得上是大案。

隔壁縣抓了,發現他不是本縣人,就使了兩個官差移交過來,如今不但打了板子鎖大牢裏去,還要喊他賠人家的銀錢。

且不說姜癩子聽說要賠一百多兩銀子,就已經氣得呼吸不上來,又聽說就算賠了銀子,還要蹲大牢,一口氣沒喘過來,摔倒滾在地上,一下沒了氣兒。

族裏的人忙七腳八手將他到床上去,掐著人中,姜老太在旁邊哭喊,屋子裏亂作一團。

不曉得哪個給他潑了一頭涼水,忽然睜開眼來,然後哭著罵姜德生。

那幾個差人在他家房前屋後轉,見著確實沒什麽值錢的了,可又不能空著手回去交代,於是便朝族長大爺道:“您老太公既然是當家人,那麽當要做這個主了,且我們幾個弟兄一年苦到頭,不過得了幾個茶水錢,家眷都養不活,便是有,也沒道理給他填了這麽大的缺口。”

不管自己要銀子,族長大爺都是能平心氣和的,可是說到要銀子,他那氣血一下就升高了:“幾位差爺,今年一場冰雹,糧食生生砸去了大半,鄉裏人家,哪裏還有余錢哦。”

“你們不是連學堂都能辦麽?既有那銀子,快些拿出來,少要誤我們回去交差。”一個差人見好言他不聽,便惡聲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