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第4/4頁)

收好真真的信,又用了很長時間,盧湛才努力平復好心中的屈辱,剛要提筆寫回信時,東南沿海再次傳來敲得他頭暈目眩的大消息——

他親自提拔當了三省總督的常泰寧,竟在昨日上午,被倭寇活捉當了俘虜,沿海三省一下群龍無首,各自為政,導致兵力配合不當,不少城池被倭寇各個擊破,失地無數。

“無能!”

“太無能了!”

盧湛拳頭砸著書桌,簡直要咆哮。

出了這等大事,盧湛身為太子,哪裏還能躲清閑?哪裏還有空閑功夫去寫什麽“安慰林真真,表白林真真”的纏綿情書?

簡直是十萬火急,什麽尊嚴也好,頭頂綠也好,通通都顧不上了,盧湛立馬派人去蘇府,將蘇炎給請進宮來。

再喚來所有幕僚和麾下能臣,圍坐在書房,共商大計。

這一商議,就是整整一個下午,再連著整個通宵,書房裏燈火通明,直到次日天邊泛起了魚肚白,還沒結束。

這夜,林國公府,大房。

“姑娘,你早些歇下吧,這樣熬著,對您身子不好啊。”大丫鬟紅玉又端來一盞燭台,放在林真真左手邊的小幾上。

這已是今夜燃燒的第四根蠟燭了。

紅玉實在不知自家姑娘怎麽了,從金街逛完流光鋪子,定下幾套開春的新衣裳回府,就一直一直坐在這窗口,凝視窗外,也不知在凝望些什麽。

起初,姑娘還面帶笑容,還有閑情逸致與她說笑,亦或是指著窗外的桃花,分享哪朵最大,最艷麗。隨著夜幕降臨,姑娘面上的笑容,也跟著日光一起消失不見了似的,到了這後半夜,姑娘簡直成了個木頭人,一動不動,就立在那窗口吹冷風。

“姑娘,夜深了,您洗漱歇下吧?”紅玉實在看不過去了,來到林真真身邊,輕輕拽她衣袖。

卻被林真真不耐煩地拂開,聲音也很是不耐:“走開,不要你管!”

還帶著股冷意。

紅玉一愣,越發看不明白自家姑娘這是怎麽了。但紅玉不敢再勸,便默默守在身旁,姑娘吹冷風,她也一塊跟著吹。

林真真宛若未覺。

寄出信後,等了整整一個下午,又盼了整整一個晚上的林真真,滿心滿眼都是太子,全身心都撲在太子可能隨時會到的回信上。

信鴿被蕭盈盈他們控制,飛不進來,那太子身邊武藝高強的暗衛,總能有法子避過耳目,偷摸進來送封回信吧?

告訴她,太子接下來想怎麽辦?要如何幫她甩脫蘇炎吧?

可林真真怎麽都沒想到,她等啊等,盼啊盼,眼下都到了三更天了,還是什麽都沒等來。

“你是不要我了嗎?是嫌棄我與別的男人定過親了嗎?”終於,四更天的梆子敲響時,林真真含著淚,咬著唇,輕聲問出了口。

可笑的是,她問出了口,卻沒有太子來回答。

第一次,心頭有了如此強烈的不安,淚水從眼角滑落,“啪嗒”一聲,滴落在窗楞上。

當真是可笑,到頭來,唯有她的淚水給了她回應。

次日,林真真又守在窗口,枯坐了一日一夜,依舊沒等來太子的只言片語。

第三日,林真真坐不住了,從衣櫃裏挑了套時興的春裝,又讓紅玉給自己梳了個美美的新發髻,然後一聲招呼沒跟大夫人姜氏打,只悄悄命小廝搬來一架木梯,架在院墻上,偷偷翻墻出了林國公府,租賃一輛馬車,直奔金街,去了昨日才聯絡過太子的那個窩點。

“林二姑娘,您來了。”掌櫃的異常熱情。

林真真勉強回了個微笑,便從懷裏掏出一封信擱在櫃台上,小聲道:“掌櫃的,這封信,請立馬轉交給太子。”說罷,轉身火速離開。

掌櫃的捏著手中的信封,輕薄得像是裏頭沒裝信紙似的,滿頭霧水:“無話可說,還寫什麽信啊?”

林真真自然不是無話可說,而是知道,有時候話少比話多更有威懾力。

果然,太子盧湛正準備南下事宜,忙得不可開交,百忙中好不容易抽出空來,拆開情書一看,立馬急了。

你道信中寫了什麽?

旁的沒有,只有簡簡單單一句話:“太子殿下,申時老地方見,若不來,便永遠別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