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從什麽地方開始,從什麽地方結束(第4/12頁)

可是,他卻破天荒地這樣告訴她。

是不想和她說話,還是現在忙得抽不開身?大概是後者吧,她安慰自己。

八點、九點、十點、十一點……墻上掛鐘的時針走了一格又一格,厲擇良還是沒有回家。寫意越來越沒有耐性,將電視機的頻道換了幾百次,開始抓狂。她好心準備做飯給他吃,他居然說不回來就不回來,還在外面花天酒地,快到深夜也不歸家。

討厭!

真討厭!

十分討厭!

一會兒堅決不理他!絕對不能心軟!

寫意下定決心就去洗澡,放水的時候,似乎聽到他進屋關門的聲音。她暗暗在心中敲定,一會兒一定要擺一副深閨怨婦的臉色給他瞧瞧,讓他知道厲害。她洗了澡從浴室出來,直接回了臥室,但還是忍不住瞅了厲擇良一眼。他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後腦勺朝著她,所以看不見他在那兒幹什麽。

總之回來了也沒有主動和她說話,寫意氣呼呼地一把關了客廳的燈,扔他一個人在黑暗中,然後爬到床上蒙住頭睡覺。憋了三四分鐘,外面的男人還是沒有動靜,既沒有起身去開燈,也沒有走動。

被定身了?寫意納悶。

她狐疑地起床探出頭,看到他還是那樣坐在黑暗裏,一動也不動。她挪動了下步子,卻一不小心踢到了旁邊的椅子腿。因為是光著腳丫,所以直接磕到腳趾頭。

還疼得要命。

他忽然說:“磕到哪兒了?過來我瞧瞧。”聲音倦倦的,有些慵懶的低沉。

她不理他,強忍著疼痛假裝是自己出來喝水。

“寫意。”他喚道。

她繼續無視,徑自朝廚房走去。

“寫意,我頭暈。”他說。

此句一出,立刻奏效。

她頓了頓,停下腳步迅速轉身問:“怎麽了?”

厲擇良挑起唇角,戲謔著說:“你不是準備不理我了嗎?”

寫意雖然看不見他在暗處的表情,也能想象到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神色是如何趾高氣揚的。

他居然故意說頭暈來使詐。

“呸!”寫意恨得牙癢癢。

“過來,我抱下。”他繼續厚臉皮地說。

“沒門兒!你身上不是煙味就是酒味,臭氣熏天的,沾著都惡心。”她站在那裏和他對峙。

他一點兒也沒生氣,反倒沉沉地笑起來。

“哼!”她抗議。

“幫我倒杯水。”他笑著說。

“想得美。”

“寫意,”他柔柔地叫她,“我嗓子燒得難受。”

他那樣服軟地叫她,似乎不是裝出來的。她心裏倒是真有些擔心了,聽話地去倒了杯水走到面前給他。遞給他的時候,她碰到他的手滾燙得嚇人,心中一驚。

“怎麽了?”她急忙蹲下來,摸了摸他的頭,似乎正在發高燒。

原來是真頭暈。

“喝多了些,有點頭暈,睡一覺就好了。”他沖她笑。

看到他這樣笑,寫意估計他喝得差不多了,不然平時哪兒有這麽傻。

“明明在感冒,還去陪人喝酒,還要不要命了?什麽叫喝醉,什麽叫發燒,你都分不出來?”她越說越氣,隨即又去為他找退燒藥、感冒藥。

他喝酒時,臉色會越喝越青,平常看不出來喝醉與否,但是只要過界,全身就會滾燙。可是,絕對不是現在這種燙人法。喂他吃了藥,寫意扶他到床上,然後接了熱水,拿毛巾替他擦身。

他躺在床上。

寫意替他一顆一顆地解開襯衣扣子,裏面的胸膛猶抱琵琶半遮面地露了出來。他的膚質很奇怪,這樣醉酒和發燒,也沒有紅。倒是熱毛巾一碰到,就開始泛出淡淡的粉色。雖然抱過很多次,也碰過很多次,但是這樣一點一點地擦著那副結實的胸膛,寫意居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他半眯著眼看她,問:“你臉紅什麽?”

這男人喝醉了以後似乎智商會變低,說話很直接。

“要是一會兒還不退燒,我們就去掛急診。”她說。

“不去醫院。”

“幹嗎不去?”

“我看見醫院就煩。”他說。

“那我住院時,你天天往醫院跑什麽?”

“那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寫意又換了盆水替他擦手和臉。

“那些針是紮你,又沒有紮我。”他懶懶地說。

寫意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看來他還沒醉糊塗。

她替他沖了蜂蜜水,放在床邊,以防他夜裏口渴。做妥一切已經淩晨,寫意這才鉆進被窩裏休息。

本以為他已經睡著,便輕輕地用手背試了試他額頭的溫度,看他還在發燒沒有,卻被他捉住手。

“寫意。”他閉著眼睛叫了她一聲。

“什麽?”

“謝謝。”

“嗯,你以後對我溫柔點就行了。”她大度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