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縣試門口熟悉又陌生的……(第2/7頁)

而外人眼裏體恤學生的廖夫子則半道換了寬敞的馬車,一路疾奔,竟先學生們一步住進客棧。

盛言楚和程以貴找的是一家緊靠衙門禮房的客棧,平時也就八.九十文一晚的房間,如今托縣試的福氣,一夜之間翻倍漲價。

“嘖,要一百八十文呢…”程以貴心疼的咂舌,“縣試要考四場,一天一場,光住客棧咱們就要刨七八百文…”

“所以我不讓舅舅跟著來是對的,不然咱們三就要多開一間房。”盛言楚認命的往外掏銀子,程以貴忙在袖袋裏翻找,被盛言楚制止,“住店的錢讓我來給吧——”

“我來,我爹給了我盤纏。”程以貴哪裏肯,爭著搶著要付賬。

盛言楚顛了顛手中的碎銀子,嘴角微彎:“表哥,聽說菊表姐的好事將近了,我勸你還是省點盤纏吧,等考完了也好在縣裏給菊表姐買點東西帶回去,左右我身上有八兩碎銀,我正愁沒地使呢,好表哥,你就讓兄弟我大氣一回如何?”

“也好。”

程以貴略開了笑顏,捏錢袋子的手微微用力,眼神堅定道,“我雖然不知道柳家那大郎為什麽會看中我姐,但有我在,我絕不允許再出現半道悔婚的事,所以我讓我爹緩一緩,若我能一舉高中,我姐和柳家大郎的婚事也就妥了。”

盛言楚收好掌櫃找的銅板,聞言笑了笑,邊往樓上走邊道:“表哥這兩年來的苦讀我都看在眼裏,說句得罪人的話,康家這幾人中,包括我,還有夫子最看好的石大河和陸漣,我覺得此番縣試都沒有表哥你的把握大。”

今年康家下場的人除了盛、程二人,再有便是大前年在廖家上吊自殺的石大河以及在康家學了三年有余的陸漣。

陸漣年方十八,為人過於迂腐,此前已經下過場,因身子骨羸弱敗在了縣試第三場,經過三年深造後,盛言楚覺得陸漣似乎還是沒有意識到自己瘦削的缺陷,因而他才敢斷定陸漣今年怕是又要空手而歸。

當然了,這些都是他根據表面現象推斷的,說不準陸漣年歲漸長後身子緊跟著好了起來然後中了童生呢?這種事誰也說不準,畢竟陸漣的才學是有的。

至於石大河,盛言楚沉默半晌,對程以貴道:“表哥切記我接下來要說的話…”

程以貴還沉浸在盛言楚上一句的蜜舌贊賞中,聞言一怔,似是想到什麽,道:“怎麽了?是不是石大河在路上跟你怨天怨地惹你煩了?你別搭理他就是,他在乙班天天如此,但凡夫子交代的功課做的不夠好,他就喜歡喋喋不休的吐槽題太難,卻從不在自身找原因,要我說,他活該考不中童生。”

盛言楚推開客棧房間的門,放下書箱笑道:“我並不煩他,只是覺得他心裏的承受能力太低了些,想想他在廖家幹的上吊那事就能看出來,他若是這次考的不好,而表哥你又考的相當好,他心裏必定不好受…我怕他……”

“你怕他再上吊一回?”程以貴不以為然,眼睛一眯,諷刺道:“縣試不過是科舉的第一步罷了,這才哪跟哪啊,若是因為縣試沒考好就尋死覓活,那往後的府試、院試怎麽辦?更別談鄉試和殿試了。”

“話雖如此,他畢竟是你我同窗,同窗是友,日後說不定還是朝堂上的同僚,表哥還是顧忌一下他的感受吧,別讓外人覺得他再上吊是受了你的刺激。”盛言楚規勸道。

他清楚他這位表哥的性子,倘若考的好,肯定會大肆宣揚,他自然是替表哥感到高興的,可也要為同窗石大河著想。

“行行行,我全聽你的。”程以貴收拾好床鋪,盤腿坐下翻開書,微一挑眉道,“楚哥兒,你把我們仨都分析的如此透徹,怎麽不見你說說自己?”

“我有什麽好說的?”

盛言楚側身坐到一旁跟著溫書,見程以貴目光揶揄,他不由漲紅了臉,直起身子道:“我原就沒打算今年下場,若不是夫子強求,我斷不可能陪你來縣裏,說來說去我就是來湊熱鬧的。”

扁扁嘴,他放緩了呼吸,對上程以貴的眼睛,道:“還好我身上攢了八兩銀子,若要我娘替我出今年廩生作保的錢,打死我,我也不來,我覺得我該再繼續沉澱兩年的,只是夫子說科舉之途越早上路越好,且我家是商戶,我早幾年考中秀才,我家那繁重的商稅就能早早免掉。”

見盛言楚特意咬重“商稅”二字,程以貴臉上的笑容逐漸收起。

“可憐姑姑和離了還要遭老盛家祖上的罪,若不是那繁冗的商稅,你跟姑姑憑著賣紅薯和番葛早就發了家,只可恨你是商戶,每年光商稅就要幹掉你家十之七八的存銀,長此以往你跟姑姑咋吃得消?”

“正是呢,”盛言楚稚嫩的面龐上湧出絲絲焦灼,“去年我跟我娘好不容易秋收賣掉了林地裏的紅薯和番葛攢了十多兩銀子,可轉眼裏長到村子裏收稅,家裏的銀子就沒了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