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李玄一踏進正院, 侯夫人便立即坐不住了,站起身來迎他,一臉緊張問, “阿梨沒事吧?腹中孩子可還好?”

李玄原冷著臉, 聽出母親話裏關切不似作偽,神情才微微緩和, 只依舊不算溫和,卻開了口, 回道, “大夫說了, 月份太淺, 胎原就不穩,今日又被這樣一激, 要養些時日,方可停藥。”

侯夫人一聽這麽嚴重,求情的話到了嘴邊, 頓時給咽了回去,張不開嘴了。

她是疼女兒, 可也知道, 今日是女兒做得太過了。在娘家動手, 推搡嫂子, 怎麽都是不占理的事情。

更何況, 阿梨還懷著孩子, 現在大夫都說了, 這一推差點把她的孫兒推沒了,侯夫人再疼女兒,也不由得生氣了。

李玄瞥了眼母親, 見她果然沒開口求情,才冷聲問,“她人呢?”

兒子雖沒指名道姓,可侯夫人哪裏不知道兒子問的是誰,支支吾吾片刻,才小心翼翼開口,“在隔壁,我讓她在佛堂前跪著,給她嫂嫂祈福呢。”頓了頓,還是硬著頭皮開口,想替女兒說句好話,“三郎啊,你妹妹這個人,便是如此的性子,你且大度些,別與她一個孩子計較了。”

李玄只看母親一眼,面無表情道,“她算什麽孩子,景哥兒比歲歲都大了,她不是不懂事,是跋扈慣了,來娘家作威作福了。”

說罷,不再和侯夫人多說,李玄徑直朝隔壁的佛堂去了,大步邁進去,便見妹妹李元娘真的老老實實跪在蒲團上。

侯夫人追著進來,“三郎……”

聽見這動靜,李元娘嚇得一顫,轉過身來,見兄長沉著一張臉,站在那裏,頓時後背生了一股寒意,哆哆嗦嗦道,“哥——”

話還說完,便被李玄一句話打斷了,“很不必,你既心裏沒我這個兄長,便不必喊了。”

侯夫人見狀,心道不好,忙想從中調和,開口催促女兒,“還不給你哥道歉!等會兒好好給你嫂嫂賠個罪,還有你侄女,都是當姑姑的人了,怎麽還那麽沖動!別說你哥生氣,就是我,都要罰你!”

李元娘剛才還咄咄逼人,覺得自己占理,現在見了兄長,卻是怵得不行,一下子就想服軟了。她小時候是兄長帶大的,後來與母親親近了,兄長才不再管她的教養之事,但小時候的記憶還在,李元娘腿都軟了,張張嘴,剛想開口。

李玄卻先開了口,他冷冰冰道,“我和你說過,你若不敬你嫂子,便是不敬我。從今日起,不必喊我兄長了,你願意如何便如何,你的事,我不會再管了。”

這話不可謂不重,李元娘嚇得面色慘白,下意識求助望向母親。

侯夫人見兒子面無表情冷著臉,又看了眼面如死色的女兒,只好咬著牙上前,勸道,“三郎,你妹妹她就是一時沖動,她知錯了。”

李玄只一針見血戳破,“她不是一時沖動,她心裏早有怨氣,今日忍不住,借著維護景哥兒的機會,發泄出來罷了。小孩子打打鬧鬧算什麽,歲歲都沒記仇,她多大了,連個孩子都不如,真忍不住那點脾氣?”

頓了頓,又道,“她也沒覺得自己錯了,不過是怕了。”

侯夫人被堵了回去,張張嘴,委實說不出什麽話。兒媳還在榻上躺在,兒子生氣,那也是應該的,誰都說不出什麽了。

再說遠近親疏,出嫁的妹妹和懷了身孕的妻子,自然是妻子更重些。

李玄見母親無話,便只朝她點點頭,冷聲道,“兒子心意已決,母親什麽都不必說,兒子先告退了。”

說罷,便大步踏了出去。

李元娘見兄長都走了,才反應過來,一邊流著淚,一邊撲過去抱住母親,似小女孩般哭著,“娘,哥他真的不管我和景哥兒了,那我……那我怎麽辦啊?”

侯夫人見女兒這幅模樣,又是生氣,又是心疼,她原是一心為女兒日後著想,才故意請阿梨過來,結果倒好,鬧得這幅光景。但事情都已經如此了,後悔也來不及了,侯夫人只能耐心道,“行了,別哭了,你哥都走了,你再哭有什麽用?我早就說了,阿梨是你哥心尖尖上的人,你要敬著,你偏不聽!還編排歲歲,那是你哥親生的女兒,是你親侄女,你真是糊塗到家了!”

李元娘怕極了,一想到兄長方才那副冷冰冰的疏遠模樣,口不擇言道,“我又不是有意推她的,哥哥他那麽護著薛梨。還有娘你,我是你女兒,你不幫著我,你們都護著薛梨,她有什麽好的,你們都向著她。她就是個丫鬟,憑什麽要我喊她嫂嫂。哥哥就是鬼迷心竅了……”

侯夫人聽到這裏,冷了臉,一巴掌抽上去,打得李元娘愣在了那裏,怔怔住了嘴。

侯夫人見女兒住嘴了,才道,“你再胡說八道!什麽丫鬟,她是你嫂嫂,是你哥明媒正娶的世子妃!你一日想不明白這個道理,你哥一日不會認你這個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