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4/8頁)

所以,詩濃保持著抱住Hecate的樣子,一動不動地等待著被傳送到下一個戰場的瞬間。

幾秒之後,她並不是回到待機室,而是直接飛到決賽的準備空間。六角形屏幕上浮現的窗口所標出的對手名字,果然像她想的一樣是“Kirito”。

在又經歷了一次傳送之後,打開眼睛,看到的是一條直線伸展出去的高架橋,以及在橋盡頭的像血那麽鮮紅的落日。

“大陸間高架橋”場景。雖然跟之前的戰場一樣是邊長1公裏的正方形,但因為無法從中間那貫通東西的百米寬的公路上跳下去,實際上的戰場只有細長單純的一條路。

但是路上停滿了無數的私家車跟客車,甚至還有掉下來的直升機殘骸,而且到處都是崩裂著高低起伏的路面,所以從路的一邊無法看到另一邊的情況。

詩濃快速地向後看了一眼,確認自己身處地圖幾乎最東的角落。也就是說對手的桐人,是在向西伸延的高架橋上,至少500米外的地方出現吧。

再確認了一下四周的情況,詩濃馬上跑了起來。她的目的地是,右前方的大型觀光大廈。從半開著的後門進入大廈內部,然後從樓梯登上二樓。在大廈前方的落地窗前設置好槍口,然後采取伏射姿勢,再把瞄準鏡前後的折疊式掩護豎了起來。

太陽就在正前方。所以,就算是想在屋外的某個地方架槍偷襲,也可能會因瞄準鏡反射陽光而被對方發現。沒有比暴露了的狙擊手更容易對付的存在了。

但在這大廈裏邊的話,裝飾用的鏡能很好地藏起瞄準鏡的反射光。而且這裏有高度上的優勢,能看穿路上的大部分掩體。

桐人那家夥,應該會在遮蔽物的影子之間高速移動逼近過來吧。對付這個敵人的話,有彈道預測線的狙擊恐怕無法命中。機會只有在他還沒確定這邊位置之前的,唯一的一發。

——能中的。一定能。

把這樣的信念刻入心中,詩濃把右眼放到瞄準鏡前。

為什麽如此地想贏呢,她自己都不是很清楚。

誠然,詩濃是被桐人隱瞞著性別騙去幫他指路、買裝備了。而且更在更衣室裏被他看到了換衣服的樣子。

但是,真要說的話,也不過是這種程度的事。她的道具金錢也沒損失,被看見的也只是虛擬體的內衣。從古羅肯街上的邂逅,到在待機室前邊的分別也只有幾十分鐘,要忘掉應該不是什麽難事。

但是現在的詩濃,就像是把至今為止在GGO經歷過的戰鬥全部拋在腦後似的,只是一心一意地渴望著打贏桐人。對——就連那個可怕的迷你槍士,貝希摩斯也忘掉了。對手只是今天才來到這個世界的,而且連槍手也算不上,只是一個走邪道的光劍士。對這種人,為什麽她會如此地…………

…………不。

不對,或者那理由,早就在心中了。

那是因為,我從心底裏,無法把那家夥當做“敵人”看待。在冰冷的長凳上,被他那不停顫抖著的冰冷的雙手握著的時候,我的心中產生了一種不知名的感情。

同情?不對。

憐憫?不對。

同病相憐……?不,絕對不是。

沒有能跟我同病相憐的人。讓我無比痛苦的黑暗。能跟我一起背負這黑暗的人,根本不可能存在。我曾經期待著有這樣的人,但結果只是不斷地不斷地不斷地不斷地被背叛而已嘛。

能讓自己得救的方法,只有讓自己堅強起來。正因為明白到這一點,才有現在的我。

我根本不想知道桐人有著怎樣的過去,也沒必要去知道。只要用無情的一擊把那個讓迷惑著我的虛擬體轟飛,他就會埋沒在之前我所打倒的無數的目標之中。然後被我忘卻。

我要做的事,只有這一件。

慎重而又慎重地定下了決心,詩濃盯著瞄準鏡中的視野,手指緊扣在扳機上。

所以——

在深紅的夕陽背景下,那個影子出現在眼前的時候,詩濃在一瞬間忘了身為狙擊手所應有的抑制,發出了一聲驚叫。

“…………什……”

被微風吹拂著的長長的黑發。被夜間迷彩的特工服包裹的纖弱身體。掛在腰帶上的光劍柄。毫無疑問,那是桐人。

但是他並不是跑著過來的。而且更沒有一絲想藏起身形的樣子。在公路的正中央,稍高於周圍的中間分離帶上,慢慢地、慢慢地走著。跟之前的比賽完全相反的,毫無防備的姿態。

——是就算沒彈道預測線,像我這種程度的狙擊也可以輕松避過的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