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毓章宮(第2/3頁)

難道老天爺覺得他罪孽深重,罰他一遍遍的輪回,永世不得超生?

晉堯忍不住呼吸急促。

在亡國之後,他覆發遮面,吊在懸梁直至咽氣的那一刻,他沒慌也沒恐過,甚至算是從容赴死,頗有幾分解脫之意。他知自己罪有應得,死是他的報應,老天爺對他最大的懲罰,最多也不過是隨他那暴君父皇一道下地獄。

可他如何也想不到,他死後,再睜眼面對的,竟是再來一遍的局面?

再來一遍嗎?

他呆怔的望向田喜,這個伴隨著他長大,對他掏心掏肺的大伴。

此刻因他一句大伴而感動的快要落淚的田大伴,肯定想不到自己的結局是什麽。

建元十四年,田大伴替他頂罪,被他父皇千刀萬剮,挫骨揚灰。

在金陵城裏一安頓下來,順子這日清早就領著瑞哥,不,是逢春,按照地址去拜訪新師去了。

為杜絕一絲一毫的隱患,林苑決定此後無論在家還是在外都改口,不再以瑞哥稱呼,直叫他木逢春。

春杏從大早上起就頻頻往門口墊著腳往外頭望,嘴裏不斷念叨著逢春拜師的事,唯恐事情不順利。

這年頭拜個才德兼修的老師的確不易。

逢春這回去拜的新師,是他在蜀地的恩師介紹的,他恩師見逢春穎悟絕倫又敏而好學,就起了惜才之意。知他此次去金陵怕要耽擱許久不得回來,他恩師唯恐他落下學業,遂修書一封予所在金陵的昔日同窗,懇請同窗教導逢春學業。

聽說逢春恩師這同窗還是永昌年間的二甲頭名,學問不必說,人品也是上上等的。可惜時運不濟,剛做了一年官,他祖母就病逝了,丁憂三年後,又趕上了朝局動蕩,改朝換代,仕途就這般被耽擱下來。如今似也沒了走仕途的心思,收了幾個學生,日常就是教導學生傳授畢生所學。

林苑聽後也覺得逢春恩師介紹的這個老師,條件真是頂好的,若逢春能跟隨著這樣的老師做學問,那是再好不過。

雖說她心裏頭也著急,怕拜師會不順利,可她面上沒表現出來,依舊一針一線的坐在院子裏的石凳上縫補著逢春的衣裳,還招呼春杏過來坐著歇會。

“你急也沒用是不是?拜師不是那麽簡簡單單的,夫子總要對來拜師的學生出題考校,沒那麽快回來的。”

春杏還是不甘心的踮著腳尖張望,“咱們哥兒學問做的那麽厲害,肯定能拜師成功的。”

“那是自然的。”林苑笑著道,拿起縫補的衣裳上下看過,這件儒衫縫縫補補的已經不結實了,怕也穿不了幾回。

“一會咱倆去布料鋪子裏逛逛,給你們都買些布料回來做衣裳。”

春杏忙擺擺手:“給哥兒買就成,咱們用不著。”說著不由看向那堆疊了補丁的儒衫,嘆氣:“這幾年委屈哥兒了。當年逃出京城時帶的銀錢,大多都耗在了路上,所留無幾。從蜀地來京城,幾乎是變賣了所有家當,甚至還厚著臉皮找了哥兒的恩師借了些,這方湊夠了上路的銀錢。”

林苑聽後一怔,就忙放下衣裳起身。

“怎麽不早點跟我說。不過現在也不晚,等順子回來,問問逢春恩師的喜好,備上厚禮,等尋個去蜀地的商隊,托人家帶給他恩師。”林苑邊往屋裏走,邊囑咐春杏將門關上。

“本來是打算著等在金陵落腳了,找個營生賺些銀錢了,再托人給帶過去。”

春杏關好門後跟上去,見林苑從櫃子底部掏出個花布包袱,不免詫異:“您的銀錢還有的剩?”

林苑笑笑,然後將那包袱給打了開來。

春杏張大了嘴,顫手指著那堆金銀細軟:“天呐!”

她家姑娘是怎麽完好無損的將這些錢財給一路帶過來的啊。

虧她瞧她家姑娘穿的灰頭土臉的,還每日去那醫館上工賺一月半吊的銅錢,她還當是姑娘是沒銀錢了,要不是剛來金陵人生地不熟,她都急著要去人家幫工補家用了。

“那姑娘還是莫要再去醫館上工了,您當以養好身子為重。”

林苑從包袱裏拿出一塊銀子以備用來買布料,聞言就道:“那是個小醫館,平日裏炮制藥材的活不多,有時候沒活時候還能放假,不累。況在那裏待著,有時候也能與老大夫聊聊一些醫藥方面的心得,我也開心。”

春杏問:“那姑娘覺得金陵好嗎?咱們以後是就要在這裏定下嗎?”

林苑想了想,道:“金陵繁華,治安以及民風都不錯,不過蜀地聽你們講也不錯。且待在這一兩年看看罷,大概那會我應也養好了身子,屆時咱們再一同商量,是留在金陵,還是去那蜀地。”

直到太陽快落山了,順子方帶著逢春回來。

林苑一瞧兩人面上皆有喜色,就知拜師這件事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