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你去死啊!(第2/4頁)
殿外的眾人便低低應了聲,接著盡數輕著步子,如潮水般退去。
及至整個寢殿外再無一人後,他才擡手,壓在殿門上,接著將沉重的殿門緩緩推開。
“嘎吱——”的聲音響起,仿佛垂死之人臨終發出的嘶啞叫聲,聽得人心上一跳。
昏暗的寢殿內,因著這殿門的開啟而印入外面的光線,殿外天際濃雲翻滾,殿內也陰雲密布,暗淡不已。
將身後的殿門關上,帝王的眼神落在整個殿內四周。
入目所及皆是一片淩亂之象,原本放在最前邊做遮擋的紅木蘇繡屏風早已被推翻在地,將後面的宴幾同博古架一並掀倒,茶器古玩對瓶並香爐散落一地,鋪了剪絨地毯上全是碎裂的瓷器,茶水沁入地毯內,將整個毯子染成深褐色。右側的羅漢床上炕幾憑幾也早已被狠狠摔落,插在瓷瓶中做裝飾用的花束也已經被折斷,花瓣同葉子四散而落。原本放在羅漢床便用來盛放納涼冰塊的大甕也被砸碎,碎冰並著融化的冰水流出,整個右側仿佛經歷了場惡鬥,混亂不堪。
然而這樣的景象早已令帝王習慣,他甚至連眉頭都未動一下,腳下步子稍轉,便往左邊內寢處行去。
輕容紗的帷幔將內寢同外側隔絕開來,上面懸掛著的藍田玉串起的珠簾,帝王的指尖輕輕挑起珠簾並帷幔,正要往裏走時,裏面忽地有一件東西往這邊砸來。
“噼啪——!”他稍稍側身,那迎面而來的瓷器便越過他落在地上,碎片四濺。
他看眼地上的碎瓷片,神情淡然。
“朕聽說你又不肯用膳了。”他說著,一步步朝裏面的架子床走去,最終在床邊停下,“昨日不還好好的,怎的又鬧脾氣?”
在床邊落坐後,他伸手,想要將縮在裏側的人帶出來,結果還未觸碰到對方,手掌便被對方狠狠拍落。
“阿蘭呢?”床榻之內,衣衫單薄的女子恨聲問他,“你將阿蘭弄去哪了?!”
“噓。”帝王輕輕開口,“卿卿別再提她,你明知朕不想聽見這個名字。”
“我問你把阿蘭怎麽樣了!!”
“死了。”他的聲音清淡,似乎說的不過是今日天氣如何一樣平常的事情。
女子聽後一怔,接著整個人崩潰:“你為什麽總對無辜的人下手!為什麽!!”
帝王的視線落在她精致的臉上,接著擡手,順著對方白皙的頰邊滑落,最終停在她小巧的下顎處。
指尖猛地用勁,迫使對方擡首看向自己。
“朕曾同你說過,不要對除朕之外的人笑,你可記得?”
“你既那樣喜歡那個宮娥,朕便賜死她,有何不妥?”
“卿卿,都這樣久了,你怎麽還是學不乖,想來是朕對你太寬容了。”
他說著,微微低頭,在對方顫抖的唇上落下冰涼的一吻,接著道:“晚膳朕會守在明安殿同你一起用,眼下你既沒胃口,便來做些旁的事罷。”
言畢,他從寬袖中緩緩抽出一條月白色綢帶,握在掌心中。
原本還眼帶恨意的女子見狀,身子不由地狠狠一顫,接著抱起身前的被子往後退去。
“不、不要。”她喊了聲,“不要——!”
然而這言語並未讓帝王產生任何心軟的意思,他只是身子往前,伸手捉住了對方緊緊揪著錦被的手,接著動作熟稔地將那月白的綢帶緩緩纏繞在對方纖細的皓腕上。
“啊,放手!”
“放開我——!”
女子的掙紮始終未停過,可她已經很長時間沒出過這寢殿了,一日中有大半日都在這逼仄的架子床上度過,再加上一日未用膳,那點力氣對男人來說實在不足一提。
最終,無論她如何掙紮,那條叫她日日夢魘的綢帶最終還是將她雙手縛住。
做完這一切後,帝王的指尖將綢帶的尾端緊緊纏在自己掌心,往上忽地一拉。
“卿卿不要想著尋死。”他覆在對方之上,陰沉沉的眼神落在對方布滿紅印的脖頸上,“你別忘了,朕有千萬種法子留下你的性命。不過到了那時,朕會變成何種模樣,只怕卿卿不會想知道的。”
他說完,也未等對方開口,便徑直低頭,在對方驚懼的喊聲中猛地闖入對方的世界。
“你去死啊——!”
天際雷聲忽地轟鳴,頃刻間如注暴雨陣陣落下,巨大的雨珠砸落在紅墻綠瓦的宮墻上,發出猛烈的聲音,淹沒了女子恨意凜然的叫聲。
“——!”
一室黑暗中,穆染從夢魘中猛然醒來,整個人的心跳如雷,寂靜的寢殿內只聽得她沉重的喘息聲。
她睜著雙眸,因著心中蔓延著的壓抑和絕望整個人顯得有些凝滯。
好半晌後,她才慢慢回過神,接著想要回想自己夢中的場景,卻始終什麽都想不到了,唯有零碎的片段,怎樣也拼湊不起來完整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