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九萬18 “無論如何,我都要試試。”……

Chapter18

那晚, 時盞沒有得到晚安吻,他說的每一個字連帶著標點符號都不委婉,直決又傷人。她愴然低頭, 避開他深沉的視線, 什麽也沒說,腳尖一轉往門外去。

人在下一瞬重重跌到。

明明沒有任何絆腳的東西, 可偏偏就那麽無端地摔倒了。就如這場無妄的愛意,她行走在望不到盡頭的長路上, 路上沒有指示牌, 也沒有賴以存活的物資。

聞靳深第一時間上前去扶, 剛彎下腰, 目光就被她左邊大腿內側裏猙獰的疤痕吸引。

那是條陳年舊疤。疤痕如詛咒的藤蔓,生長在整個內側肌膚上, 表面凹凸不平,潮紅充血色,邊緣部分有擴張的毛細血管。

很難去想象疤痕的來歷。

燙傷。

不太像。

燒傷。

也不太像。

更不像被利器所傷。

他的手在半道上改變路線, 轉而撫上那道凹凸不平的疤痕上,手指以緩慢的速度寸寸撫過。要不是時盞知道自己那裏有疤, 她都要以為這男人在揩油。

不, 他絕不會是會揩她油的人, 畢竟她將自己送到他眼前, 他都不要, 怎麽會占她便宜呢?

時盞雙手撐在暗色的櫻桃木地板上, 半起半匐的姿態令她看上去有點狼狽。她扭過頭, 看一眼男人清冷的臉,又看一眼他落上來的指。

指尖絲絲涼意,強勢地侵略她的肌膚。

她騰地收回雙腿, 從地上爬起來,胸口起伏得厲害。她氣得不輕,垂著眼皮一瞬不瞬地注視著單膝蹲在原地的聞靳深。

他仰頭看她,也是第一次仰頭看她,眼裏有夜裏的海洋。

“怎麽弄的?”他輕聲問。

——與你無關。

在被拒絕後的關心多少有點令她膈應,她冷冷收回視線,轉身離開他的房間。

聞靳深靜靜望著她離開的背影,從他蹲著的角度看去,那疤隨著她腳步若隱若現,在視線裏跳躍,然後遠去,直到完全消失。

任何事物都有跡可循,那疤也有一段不為人知的故事。

回到隔壁次臥的時盞,剛進門就發足狂奔進廁所,她幾乎是以撲的姿勢沖向馬桶,狼狽地跌坐在地,手忙腳亂地掀開馬桶蓋,開始一陣猛過一陣的劇烈嘔吐。

洶湧嘔意像要將她五臟六腑全部吐出來才肯罷休,白影重重疊疊,由遠及近地圍攏過來,明明沒有人臉,白色還是出現了。

她深知,這一晚的焦慮與他掛鉤。當聽到拒絕的話那一刻起,身體就開始醞釀這場要將她攪碎般的發作。終於,她離開他的視線範圍,便一觸即發。

等從馬桶前站起時,時盞已吐得頭昏眼花,腳步虛浮。

今夜注定無眠。

聞靳深被鬧鈴喚醒,他洗漱換過衣服後,正在思量要不要叫她起床時,卻發現隔壁門是開著的。他走進去,床上空空如也,上面放著那件她昨晚穿過的白色襯衫。

他上前撚起那件襯衫,看得出來她用心疊過,卻因生疏疊得邊角不齊,也毫無美觀而言。

還說自己不是小姑娘。

被拒絕後怕難堪,所以趁他沒醒時遁走。

出門時,聞靳深注意到那些斑駁的紅色油漆還在,門也沒有被打開過。

看樣子她並沒有回家,也不知大清早的跑哪裏去了。

到了晚上,等結束一天工作的聞靳深回來再看那門時,上面的油漆已經被處理幹凈,智能鎖也換了個新的。他看了眼,收回視線推開了門。

也沒消停會,陳嘉樹就拎著兩袋啤酒來敲門。

陳嘉樹情場失意,頗受困擾,對門裏的聞靳深哭喪著臉:“靳深,她又跟我提分手了,我真服了。”

“又。”聞靳深挑揀了個字眼重復。

“是阿。”陳嘉樹說,“這已經是這個月的第四回 了!”

陳嘉樹女朋友是個正兒八經嬌小姐,作天作地,三言兩語不合就將分手掛在嘴上。沒辦法,再作陳嘉樹也喜歡,每次都是巴巴地上趕著求和好,生怕飛了。

陳嘉樹拍拍他的肩膀,長嘆一聲:“你不懂我心裏的苦。像你,你這樣的高嶺花永遠也不會吃愛情的苦。”

聞靳深挑眉:“怎麽就不會?”

陳嘉樹覺得他有點反常,幹笑兩聲:“反正我是不信,哪天你真栽哪個女人手裏的話,我花錢買頭條送你上熱搜,標題就叫‘港圈第一貴公子為情所困’,怎麽樣?”

“扯淡。”聞靳深彎唇一笑。

陳嘉樹背後的電梯門在此時打開,走出一胖一瘦兩個男人。

這一層只有兩戶。

很顯然,聞靳深不認識這兩人。

陳嘉樹拎高手裏的袋子,說:“陪我整兩瓶。我還叫了燒烤,估計還得一會兒,我真是太他媽傷心了,垃圾感情毀我青春。”

旁邊的門被那兩個男人拍得震天響,嘭嘭嘭的。

聞靳深目光落過去。

陳嘉樹往他身上推一把,“走走,先進去,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