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柳雁遇險

七月末, 天氣涼爽下來,眾人便啟程回了宮,回宮後自不免又有一番忙碌。懷瑾宮裏, 顧清霜的思雅殿倒是還好,采雙那邊, 因為她幾日前剛晉封了正七品寶林的緣故, 尚宮局依著位份又撥了幾名新宮人過來,這便有的她忙。

除此之外,更還有旁的宮嬪前來道賀之事,采雙硬著頭皮應付了足足三天。第四日見來的人可算少了,索性借口要去向主位宮嬪謝恩見禮, 直接避去了顧清霜殿裏。

顧清霜自然著人上了好茶招待,也勸了她幾句:“宮裏這樣的應酬之事總是免不了的,你若總這樣避著人,怕是不好。”

采雙嘆氣:“臣妾知道, 所以才硬撐著應付了幾日。”跟著又嘆息搖頭, “其實臣妾也非不肯與人走動, 只是臣妾出身卑微, 她們有時候說話……”她咬一咬唇,“陰陽怪氣的, 也太難聽了。”

顧清霜想想,便知她這三天必然不好過。別的不說,就說入宮時封位頗高、如今卻降得比她還低的穎充衣, 大概就說不出什麽好話來。

這些陰陽怪氣聽上三天也還罷了, 偏還要維持著一張笑臉應對得宜。顧清霜想想, 都替她覺得臉僵。

這般想想,顧清霜便著人去問了柳雁有空沒有, 聽聞有空,就借著去探望的由頭,打算下午帶著采雙一道避過去。現下在宮裏最為緊要的就是柳雁這一胎,連皇帝都親口下旨免了她的禮,她們兩個願意多陪一陪她,自是不會有人來挑理。

於是顧清霜晌午時就留了采雙一道用膳,用過膳歇了一會兒,便打算往外頭去。宮人們知曉她們要出去,早早地在懷瑾宮外備好了步輦,然而顧清霜登上步輦剛要落座,一宦官急奔而來,到了跟前險些刹不住,趔趄著鋪地拜倒。

衛稟見那宦官是個眼熟的,直接出言斥道:“怎麽毛手毛腳的?再驚了娘娘!”

那宦官卻顧不上理他,上氣不接下氣道:“婕妤娘娘,不……不好了,我們貴人剛摔了一跤,動了胎氣,怕是不太好!”

“什麽?!”顧清霜愕然,那宦官續說:“是……掌事的差臣來稟您一聲,說怕是要亂上些時候,娘娘怕是一時不方便過去走動了。”

可出了這樣的事,顧清霜自是更放不下心,當即催促起了轎夫,一並往舒德宮趕。到舒德宮的時候,裏頭果然還亂著。主位榮妃早已到了柳雁房中,宮人們進進出出地忙個不停。顧清霜與采雙一路疾行而入,進了柳雁的院門,卻見與之同住的吳寶林與佘寶林都跪在外頭。顧清霜不禁腳下一頓,鎖眉打量著她們:“怎麽回事?”

二人朝她一拜:“婕妤娘娘……”佘寶林哽咽著,“臣妾不知道……當時臣妾雖是……雖是與貴人娘子同在院中,但只說了幾句話便分開了。臣妾與貴人娘子連熟悉也算不上,更不曾結怨,如何會害她……”

吳寶林也說:“臣妾也不知怎麽回事!臣妾離貴人娘子比佘寶林更遠些,眼下這事臣妾……臣妾……”

說著就因驚懼而不住地抽噎起來,竟說不出一個字了。

顧清霜眉頭蹙得更深了兩分。眼前這二位是與她同時受的封,但她也與她們並不相熟。她對她們最深的印象,就是這兩個人好像時時刻刻都要爭個高低,一旦相見,說話就總是夾槍帶炮,柳雁對此厭煩得很。

可饒是如此,她也從不聽柳雁說過這二人對她有什麽不敬。這麽說來,起碼明面上的關系該是說得過去的。

也不知現下這事怎的就疑到了二人頭上。

顧清霜想了想,只覺她們說得都沒頭沒尾,懶得再做追問,直接進了屋去。

榮妃正端坐在外屋鎮著,顧清霜與采雙福身見禮,便聞她一喟:“坐吧。”單聽著兩個字,也可分辨出幾分焦灼。

顧清霜依言落座,望了眼裏屋,隔著影壁什麽也瞧不見,動靜也並不大,便只得問榮妃:“端妹妹怎麽樣了?”

榮妃嘆息說:“太醫們正在裏頭盯著。本宮聽聞她初時疼得昏死了過去,現下如何……”她搖一搖頭,“本宮也說不好。”

顧清霜又道:“那外頭那兩位……”

榮妃的臉上多了三分沉肅:“端貴人身邊的宮女說,端貴人適才是依太醫所言在外散步。也不遠,就在舒德宮後的那片竹園裏。也正因為不遠,端貴人大意了些,只帶了這一個宮女出門。後又覺得今日風有些涼,便著那宮女回來取了件衣裳。等那宮女取了衣裳折回去,人已經摔了。”

說及此處,榮妃眼底淩光一閃:“那宮女說,端貴人昏過去前說有人推了她,本宮便將舒德宮上下都看了起來。離端貴人最近的,就是外頭這兩個。”

顧清霜略作思量,欠身道:“臣妾鬥膽一言。”

榮妃頷首:“你說。”

“聽娘娘這樣說,臣妾倒不覺得是兩位寶林所為。雖是離得近難逃嫌隙,可這樣的事……豈有做完還不趕緊避開的道理?再者,兩位寶林也不是身邊沒有宮人,若真有意害人,自己避得遠遠的,著個宮人去動手就好了,何須自己也在附近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