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將心比心(第2/3頁)

“你倒真是心細皇上。”太後搖頭苦嘆,“可既是如此,有孕這等喜事,你怎的又不早點告訴皇上,偏被逼到這一步才說?”

“臣妾原想再等些時日的。”顧清霜低語輕聲地說著,“臣妾有孕時日尚短,胎還不穩,唯恐出事。民間亦有說法,說孕事不足三月不能說與旁人聽,臣妾便想等胎像穩固了再稟奏皇上。誰知……誰知事發突然,臣妾為了保住性命,也只好先說了。”她說著一咬嘴唇:“好在此事終歸是喜事,說便也說了。但關乎貴妃娘娘的萬般糾葛,還請太後娘娘瞞著皇上。皇上滿心滿眼皆是她,若讓皇上知道她是那等行事卑劣的惡人,只怕比得知她落了病還要難過。臣妾與貴妃娘娘俱是宮中嬪妃,說到底……能讓皇上高興便是了,臣妾受些委屈不打緊的。”

“你也太癡心。”太後頗為配合地喟了一聲。

若放在以前,她是最不愛聽這些話的。尤其是自己還是嬪妃時,後宮裏個頂個愛裝賢惠柔弱,可都是女人誰瞞得過誰呢?她只覺一個兩個都假得很。

如今,大約是並未再真的置身其中,她聽顧清霜這般逢場作戲竟聽出了些趣兒。再者,說到底,這丫頭的萬般算計也不過是為了自己過得好些,並不去害旁人,更不幹擾政事。她這會兒拉她一把,只當是救人一命。

太後心下玩味著她的話,面上忖度須臾,又說:“那晉位之事便先罷了,但哀家還是會下旨,你的一應吃穿用度皆按貴人位來,權當是為這個孩子,你莫要再推辭了。”

顧清霜垂首深福:“謝太後恩典。”

“回去歇著吧。”太後擺手,“這些日子你也疲累,今日便不讓外人去擾你。待得明日,再讓新撥過去的宮人拜見。”

顧清霜再行福身,便告了退。她離開良久,屏風後的人才走出來,神情恍惚,面色微有些發白:“阿敏她……”他不敢信,相識多年的人竟會如此。最熟悉不過的青梅竹馬,好像突然就陌生了。

太後淡淡看著他,放在平常,她才是最對南宮敏看不上眼的那一個,此時卻偏反過來道:“你也不必全然信她,無非都是揀有利自己的話來講罷了。到底誰更可信,你還可多想一想。”

可其實……

太後自己說著,心底都想笑。貴妃醒來後一味地只是驚恐、只是恨,清才人方才所言卻柔情之至,隱忍而顧大局。

他還如何說服自己接著信貴妃呢?若她是男人,此時都要忍不住心疼清才人了。

碧玉閣裏,阿詩在聞得太後懿旨時,久懸的心終於放下。但隨著顧清霜被傳走,那顆心又重新懸了起來。

現下見她全須全尾地回來了,阿詩可算又有了笑容,扶著她進屋:“這回可是真沒事了?”

“算是吧。”顧清霜點點頭,只問她,“那些醫書可都燒幹凈了?”

“姐姐放心,早就燒幹凈了。”

顧清霜這才松氣,坐到茶榻邊,將這些事再行翻來覆去地想了一遍。

她賭對了,貴妃的孕事果然是假的。

她原也不是不能一直避著,但將計就計反將一軍總歸來得更賺。畢竟就如貴妃愈發容不得她一樣,於她而言,貴妃一直放在那裏也是個禍患。

現在,輪到她這一“胎”粉墨登場了。

說來這還多虧了她在宮裏的“老資歷”。

許多人都覺得喜脈獨一無二,如非真正有孕絕不會有。但她從前在尚儀局時和個宦官扯閑篇,就曾聽聞根本不是那回事。

那宦官家裏原是民間的郎中,後來遭了災,才不得不把他送進宮。

他說喜脈並無那麽獨特,若單說脈象,就是在男人的手腕上都有可能把出來。之所以能拿來判斷婦人有孕,靠的乃是“望聞問切”一整套功夫。

換言之,這脈象是要結合月事、房事等諸多緣由才可靠的。而單論脈象一點,有許多法子可以改變。

所以,南宮敏能瞞天過海騙過太醫,她便也能。她就這樣擋了一劫,再往後……她早晚要讓皇帝知道,南宮敏的孕事是假的。

她得想個比直言告狀更能讓他信服、讓他震驚的法子才是。她不能給他為貴妃找理由的余地,否則貴妃就總能憑著舊日情分死灰復燃。

她將這些說給阿詩和衛稟聽,阿詩聽得一驚一乍,衛稟則聽到一半就央她“賞”了把瓜子給他,做出一副實在的看好戲的樣子,倒逗得她笑出來。

聽完,衛稟只問:“可娘子怎麽知道她那一胎是假的?數著入宮的月份,可也真差不多。”

“月份自然對得上,她不會留下那麽明顯的紕漏。”顧清霜笑笑,“但若真有孩子,她如何會不想要?如何會不想借著孩子讓地位更加穩固?又是在宮裏這麽多年的人,最清楚宮裏的孩子不易生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