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她可不是深閨怨婦

宋湘帶著鞋墊和母親去拜訪過裏正娘子,翌日聲音就消下去許多了。

只是鄭容看著宋湘還是板著個臉,只當她是為謠言壞了心情,特地烙紅豆餅和醬肘子給她吃。

鄭容的隨性完全不能否定她是天下間最好的母親,前世宋湘進了王府,本來不想跟官眷們打交道的鄭容也試著穿上錦衣出門應酬。

知道自己不能意氣用事,給宋湘帶來麻煩,在面對奚落時也掐著手脖子帶笑忍著,盡量只使用言語還擊。

她說的最多的話就是:娘受點委屈沒什麽,可不能委屈我女兒。

初初那兩年在晉王府,宋湘也不是沒抱怨過,有一次在母親面前說漏了嘴,母親當場沒說二話,夜裏就包袱款款爬墻來找她,要帶她遠走高飛。

可是她若是能走,又何需等到母親來接她?聖旨之下,沒有人能夠違抗,違抗的話,死的可不止她一個人,還有母親和弟弟,就連帶著過世的父親英名也要被毀。

又何必呢?

後來去了潭州,母親因為沒受株連,也跟著一道過了去,要不是外祖父突然病重,她是不會離開她去山西的。

而如果母親沒有離開,至少,她臨死之前也不至於沒人托付孩子。也不至於被佟慶那種人給惡心到。

母親總是給予她最多最熱烈的愛,又讓她全無負擔。

再過了兩日,村頭果然就沒有什麽人在說這事了。

因著還惦記著二房作妖,這日宋湘便又抽空進了趟興平縣。

宋家老宅在京城南邊的桂子胡同,是座三座帶跨院的宅院,已歷經了從宋湘太祖父至今的五代。

按照規矩,祖宅都傳給長房,別的子嗣要同住,那是得經過長房同意才允許的。宋裕一直是個寬厚的人,老太太過世後他答應二房仍住在府裏。

但一年後宋裕也過世了,遊氏又覷覦起長房的家財,鄭容揍了遊氏那頓之後,便把他們二房也趕了出來,祖宅上了鎖。

宋瑉因在縣衙當差,他們索性就在興平縣內置了個小宅子。

宋湘沒上過縣城二房的家,但她進城的時候曾經經過,就在縣衙附近的提籃胡同。

她找了個間茶館坐下,跟閑著的小二搭訕,但是一圈話下來,也沒撈著什麽有用的。

“……咱們家隔壁的陳家娘子,前陣子跟在縣衙裏當縣丞的親戚鬧上了。”

鄰座剛來的像是挺熟的老友,坐下就嘮了起來。交談聲直接灌入低頭啜茶的宋湘耳裏。

“什麽不愉快,我記得那不是挺親的親戚麽?”

“縣衙裏早前出了件事,有人潛入縣令家盜取了要緊的東西!”

縣令已經不是當年被鄭容攪得不得安生的那位,那位在鄭容威懾下已經申請調職了。

如今這位姓徐,聽說在京城還有點來頭。宋湘在晉王府呆了七年,在皇權的漩渦裏蕩了七年,對官府的事情也下意識地會關注。

“那這事跟陳家娘子受氣有什麽關系?”

“陳家娘子的親戚,就是縣令身邊一個縣丞。縣令藏著寶貝的事只有這個縣丞經過手。而剛好,這個縣丞就只跟陳家娘子的丈夫提及過。

“那賊兒也厲害,幾十個護院盯著,都楞是讓他得手了,據說是撤退時才發覺。如今陳家娘子這個親戚遭受了縣令的怒斥,聽說,已經在請命要卸他的職了。”

宋湘挑眉,縣令懷疑陳家娘子的親戚勾結外人盜取他的寶貝,而這位親戚則疑心是陳家娘子的丈夫泄露了秘密,把他給害了。

既然是丟失了“價值連城”的寶貝,那麽肯定是要禍及一部分人的,不過自己私了件私器就要奪了下屬的官,這也不合規矩吧?

再一想,不對……她二叔宋瑉不就在興平縣衙當縣丞嗎?

陳家娘子?

宋湘想起來了,遊氏的親妹妹就嫁給了開油坊的陳家,難不成他們說的就是……?

宋湘捉著杯子坐了一陣,付賬起了身。

到了二房宅院外頭,她看了看身後左右,然後進了夾巷。

夾巷只是極窄的一條巷子,甚至都不能稱之為通道。

她找了個約摸是雜房的位置,輕悄悄躍地而起,翻入了墻內。

有個將門出身的母親,還有個廣結天下豪士的外祖父,他們又怎麽可能不讓她學些防身之技?打從五歲起母親就開始操練她了。

只是後來被撞見了的遊氏奚落沒個姑娘樣,母親又擔心她學成自己這麽副糙樣兒嫁不出去,這才改成讓她偷偷地練習。

若不是有保命的本事,她又怎麽可能在王府安然無恙那麽多年?麻雀要變鳳凰,那最起碼也是先要有對翅膀的。

陸瞻自以為在冷落她,但她並不是什麽一天到晚盼著丈夫的深閨怨婦,在王府那些日子,她沒少憑這番身手在大半夜的內宅裏溜達解悶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