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第2/3頁)

然而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到這裏紙恰好不夠用了,於是試題只截了一半到“陽,貨欲”三個字,剩下的在背面。

但光是這三個字已經夠二世祖們浮想聯翩的了。十四五本就是青春躁動的年紀,古人又早熟,該知道差不多都知道。完全沒注意到後面,全憑這三個字開始寫。

有的走婉約派路線,也不管是不是策論,直接寫什麽“嫩臉勻紅,素腰裊娜”的句子,提了好多首艷詩。

有的走豪放路線,大開大合的寫出自己對男女之事的見解,還與“同道之人”王安石推薦自己常去的妓館。

最讓人無語的是,國子監也混進來一些條件平平的破落戶,為了拍馬屁,直接寫上類似“王祭酒與我娘親二三事”這樣的文章來套近乎。

王安石看得一陣惡心,他品學端方,平時接觸的也都是於自己相似之人,何曾見過此等有辱斯文的言辭。

又一次強忍怒氣的給張胡言亂語的試卷寫下評語。王安石繼續往下翻,突然,他眼前一亮。

“好字!外貌圓潤而筋骨內涵,實乃上佳之作啊!”捧著這張試卷,在經過二世祖們的精神汙染後發現如此端秀的字跡,對於王祭酒來講簡直猶如久旱逢甘霖。

能寫出這樣一筆字的學生,想必定然文采斐然吧。他將試卷鋪平,滿懷期待的閱讀,然後……

“這他娘的都是些什麽玩意兒!”

王安石徹底崩潰了,甚至忍不住爆了粗。雖然此卷並未像其他人那般說葷話,但通篇都在說今天天氣如何如何好,他整日做了什麽,心情怎麽樣……

假如王相公能穿越到二十一世紀,他定然會明白。這種文體,便是傳說中的,流水賬……

憤恨的翻到第一頁,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誰寫出來的,結果“葉安”二字映入眼簾。

“可惡!又是你這小子!”把卷子扔到一邊,王安石在心中又給對方狠狠的記下一筆。

……

葉安跟鴕鳥似的趴在桌子上,任憑旁人怎麽叫喚都不起來。

“我說,不就是個考試,你至於這樣嗎?”趙宗述無語,伸手扒拉了他兩下,見其還是不動彈,索性將人整個提了起來。

“放我下去!”葉安掙紮,像這種粗神經又怎麽會懂曾經身為學霸的痛!更何況判卷的還是王安石,萬一他哪天興起,隨手寫篇文章帶一帶他,那自己豈不是要遺臭萬年!?

“你們在做什麽?”範純仁捧著試卷笑嘻嘻的站在後面,看樣子是剛從王祭酒書房出來。

葉安頓時身子僵硬了,半晌,才轉身問道:“都出來了。”

“嗯,王祭酒連夜批完了。”

葉安猶猶豫豫試探:“那……我排多少名?”

範純仁同情的望了他一眼:“第八十。”

……果然,葉安欲哭無淚,國子監如今一共八十一個學生,刨去在家反省的郭中和,他是倒數第一。

狄詠對他說教:“王大人一看就不好相與,你要好好念書,多加努力……”

“你排七十五。”範純仁看不過去了,平靜的打斷某些人的裝比。

此時一直偷聽他們講話的侯宗光插嘴道:“安哥兒,要不要我來給你補補課。”郭中和被趕回去後他曾經想加入葉安他們的小圈子,與美人套近乎,不過無人理他。

“七十九”範純仁繼續戳破真相,接著抽出他的試卷遞過去:“哦,對了,大人還讓你把禮記抄上五十遍。”

原來此人便是些“王祭酒與我娘親二三事”的那位。只見王安石在他卷子上毒舌的寫道,“相鼠有皮,人而無儀。人而無儀,不死何為”。此為詩經裏的一句話,意思大概是老鼠都有皮,你卻不要臉,你怎麽不去死!看得出來他心中有多憤怒。

侯宗光灰溜溜的逃走,留下四人面面相覷。

“所以,班裏的第一也有評語嗎?”葉安看見自己試卷上大大的標注著“朽木”兩個字,心中兩道寬面條淚。然而剩下的試卷評價也都不怎麽樣,於是便好奇問範純仁他的評語是什麽。

誰知範純仁搖搖頭:“我不是第一,第一是邢文靜。”

“什麽!?”少年們紛紛表示好奇,範純仁的學識擺在那裏,結果竟然有人排在他上面。

似乎也有些不甘心,但更多的是欽佩,範純仁道:“我的破題是‘君子取於義,小人斷於欲,匹夫徘徊於善惡,故聖人垂拱而治’,祭酒說立意過於普通,我還是太追求平穩。”此話一聽便是在誇獎皇帝,表忠心,不過這時候大家都這樣寫策論。

“相反邢文靜的‘世間萬德,蓋無邪而不求,無欲則剛’仔細一品,比我的要好很多。”

趙宗述也跟著贊嘆,沒想到邢文靜平日不怎麽說話,獨來獨往,竟如此有才華。

“你也能聽懂?”狄詠懷疑的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