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中年婦人一看到陳若臻,淚水像是不要錢似的,嘩啦啦往下流。

她的臉上塗了厚厚的脂粉,淚水混合眼線,在臉上留下兩道黑痕。

看起來頗有幾分滑稽。

“兒子啊,媽找你找得好苦啊!”

中年婦女嚎叫著,一把抱住陳若臻。

陳若臻雖然瘦弱,也還是個男人,他掙紮了幾下,硬是沒有掙脫。

中年婦人的眼淚鼻涕蹭到陳若臻潔白的襯衣上,黏糊糊一團。

陳若臻推了幾下,沒把他推開,求助宣易道,“爸,幫我把她拉開,哪裏來的神經病!”

宣易道愣在原地,沒有立刻上前幫忙。

反倒是朱潔,拉扯住中年婦女的頭發,把她扯翻在地,又將陳若臻護在身後。

“哪裏來的瘋婆娘,若魚,快點把她叉出去,霍先生,麻煩你幫忙報下警。”

說完,又轉身指使宣易道,“愣著幹什麽,快過來幫忙啊!!”

宣易道這才畏畏縮縮上前,要去抓中年婦女。

中年婦女跌坐在地上,雙腿岔開,指著宣易道大罵,“宣易道,你敢碰我一下!”

宣易道舉著右手,哆哆嗦嗦地說道,“老婆,我手傷還沒有好完,你看?”

朱潔這時也回過神來,一系列現象表明,地上這個女人,和自己的丈夫,肯定有什麽瓜葛。

發怒之前,她從桌上拿起一包濕紙巾,扯了幾張出來,把陳若臻臉上身上的粘液擦了,才厲聲質問,

“宣易道,她是哪個?!”

宣易道語無倫次地,“我怎麽知道她是哪個,她就是個神經病,瘋子!老婆,別生氣,我把她哄出去!請警察來把她趕出去!”

說完,擋到朱潔和陳若臻面前。

像個穩重如泰山為家人擋風擋雨的老父親。

在朱潔和陳若臻看不見的方向,宣易道對著地上的中年婦女扯了扯一邊的嘴角和臉皮。

嘴裏無聲地做了個口型,“走!”

他的樣子很滑稽,眼角往後瞄,生怕朱潔看到他的小動作。

一面又拼命對著中年婦女使眼色,生怕對方看不懂。

像極了搞笑視頻裏的歪嘴贅婿。

中年婦女嗤笑一聲,“宣易道,你擠眉弄眼地糊弄誰呢?!”

她原地撒潑,“什麽神經病?!宣易道,你們偷我的兒子,還敢說我是瘋子!報警啊,報警正好,讓警察來主持公道!”

朱潔抓起桌上燙碗,對著中年婦女的臉上潑去。

老火雞湯,面上一層熱油,剛起鍋沒多久。

又油又燙,粘到皮膚上,絕對會燙掉一層皮。

忽然,一把紙扇出現在中年婦女面前。

擋掉油湯,只剩零星幾滴熱湯灑在中年女婦身上。

這是宣易道隨身攜帶的折扇,上面四個水墨大字“一身正氣”。

淋漓的油湯灑在紙扇上,水墨字被暈染,沿著白紙的紋理鋪開,特別諷刺。

宣若魚扔掉紙扇,把中年婦女拉扯起來,又把她摁到椅子上坐好,還給他手裏塞了一杯水,“阿姨,你起來,有話慢慢說。”

朱潔怒道,“宣若魚,你幹什麽!?”

宣若魚的表情很認真,認真中又帶了幾分不諳世事的純真,“爸,想想我們的家風,誠信純善,我們聽她把話說完,也許真的是個誤會呢。”

“爸,剛剛霍先生還誇我們宣家家風好呢!我們不是那種蠻不講理的人,要以理服人!”

“別忘了,霍先生還要送我們‘大善之家’的牌匾。”

說完,對著霍元霽挑了一下眉眼。

天下沒有免費的熱鬧可以看,既然來了,也出點力。

霍元霽輕描淡寫地看了他一眼,捏著保溫杯,氣定神閑地喝了一口,然後才對著宣易道點了點頭,“以理服人!”

宣易道擰著眉心,活生生將“打死這個帶孝子”的念頭扼殺在了搖籃裏。

宣若魚對著朱潔說道,“你別激動,聽她說,萬一,我才是她的親生兒子呢。”

“是吧,媽?”

這一聲媽,諷刺非常。

他又對著地上的中年婦女說道,“你慢慢說,霍先生在這裏,誰也不會欺負你。”

朱潔叉著腰,差點被氣得原地劈叉。

中年婦女一口氣把水喝完,直勾勾盯著陳若臻。

眼神很復雜。

她傷心欲絕地叫著陳若臻“兒子”,眼神也是高興的,卻沒有對愛子那種絕望之後逢春的喜悅。

卻有種精打細算的竊喜。

宣若魚和霍元霽相視一笑。

宣若魚從茶幾上抓了把瓜子給他,霍元霽接過來,握在手裏把玩,沒有吃。

兩人小聲交換意見。

霍元霽:“你在哪裏找到這麽一個趣人?”

宣若魚:“不是我找的,這是宣易道找的。”

中年婦女對著朱潔冷哼一聲,又討好似得看著陳若曦,條理清楚地說了起來。

中年婦女叫牛英,是宣易道同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