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同銘緣(第2/3頁)

耿曙說:“表明身份,今天把易容取了,去見城主衛賁,他不敢惹我。”

姜恒道:“他不會讓你見的,只會找個借口搪塞過去。”

耿曙想了想,說:“氐人若再造反,靠他那點家兵,不是對手,只得等落雁來援,他必須求我。”

姜恒一想也是,若三年前的叛亂再來一次,靠衛家擋不住,只能朝落雁城求援,如今騎兵全在耿曙手裏,衛家必須與他商量。

“我再想想罷,”姜恒答道,“不著急。其實只要讓朝廷知道,衛家瞞著土地未曾上報、逼反氐人的證據,就能為山澤洗脫冤屈了……可是你覺得,朝廷知道嗎?”

耿曙沒有說話,讓姜恒轉身,站起來,擦洗他腰上的傷痕,末了,又躬身下去,在他那塊燒傷的痕跡上,輕輕地親了親。

姜恒被弄得甚癢,讓耿曙別鬧,總覺得這次分開之後再重逢,耿曙比那五年的離別前要更直接,也更按捺不住,在嵩縣尚有點難為情,如今則是又抱又親,發乎自然,絲毫不覺得有半點難為情。

“水峻的‘峻’字,是山字旁,”耿曙說,“山澤的‘澤’字,則是水字旁。”

“嗯。”姜恒說,“這叫‘易銘’,在起名時,兩家感情好的,便將姓氏裏的偏旁互換,給對方孩兒起名。”

耿曙在雍宮內仍然學了不少東西,大致知道排輩與名字的偏旁,像汁瀧、汁淼便是水字旁,屬於他們這個輩分。上一輩,則是汁瑯與汁琮,汁綾原名為王字旁加個靇字,然則她嫌這字實在太難寫了,筆畫太多寫得累死,自己給自己改換了一個。

“還有‘同銘’,”姜恒說,“像姓氏不同,卻帶著同一字部,便是同銘。”

耿曙說:“我的‘曙’,你的‘恒’。”

“對。”姜恒笑了起來,坐在水裏,耿曙又要抱他,但兩人全身赤裸,姜恒實在有點難為情,把毛巾塞進他的手裏,耿曙未曾察覺,接了過去。

是這樣嗎?姜恒長大以後,漸漸明白了,母親當年是恨耿曙生母聶七的,否則也不會在那一天,耿曙來到潯東時,帶給她那麽大的痛苦。在他們各自出生時,昭夫人也根本不知道,那時的耿淵已有了心上人,起名又怎麽會用同銘?

但他寧願相信這是他們生來就有的緣分,刻在了彼此的靈魂裏,從未更改。

“冷不冷?”

洗過澡後,耿曙穿黑色的浴袍,姜恒則穿天青色,兩人內裏都一絲不掛,趿著皮屐回驛站去,一路上僅靠外頭束身的浴袍擋著。

姜恒說:“冷你還脫下來給我穿不成?再脫就沒了。”

耿曙:“我又無所謂,你冷嗎?”

姜恒馬上制止了耿曙,在街上裸露身體是要入刑的,說:“馬上就到了……”

耿曙的易容已經洗掉了,天色已昏黑,明日還要重新做,姜恒心道打聽的任務已大致完成,易容沒那麽重要。

然而,回到驛站時,門口等著一隊雍軍,迎接他倆的大駕。

“就是他倆!”小二認出了姜恒,說,“好哇,原來是個男人!”

姜恒換了男裝浴袍,臉卻沒有變,小二早上被耿曙威脅後,想來心有悻悻,叫來官兵報復了。

“他倆去黑市買酒了!”小二說,“檢查他們的包袱,上面一定還有酒味!”

耿曙:“……”

耿曙穿著浴袍,稍捋起袖,劍在樓上,未曾帶出門,但赤手空拳放倒這麽一隊人依然沒難度,只是打起來有點不雅。

姜恒卻另有了主意,拉了下耿曙的衣袖,低聲說了幾句話。

耿曙正要拒絕,姜恒卻拉著耿曙,讓火把照著他的臉,以供辨認。

“你確定你說的是他?”姜恒朝小二說。

小二傻眼了,耿曙去掉易容後,明顯與白天不是一個人,聲音卻是像的。

“還有一個商人呢?”雍兵隊長也發現與小二描述的不一樣了。

“我官人出城去了。”姜恒說。

“你他媽是男的!”小二叫喚道。

姜恒:“男的怎麽了?”說著又朝耿曙眼神示意。

“跟我們走一趟!”雍兵朝姜恒說。

耿曙:“……”

深夜,姜恒獨自被押到了灝城牢房內,一身浴袍未換,被推了進去。

“在這兒老老實實待著。”隊長沉聲道,“喝酒?喝酒是罷,賞你一頓鞭子,還喝不喝酒了?”

姜恒知道耿曙這個時候,一定去找衛賁的麻煩了,只要出示腰牌,衛賁這下就惹了大麻煩,必須親自來放人,並與他們談條件。

被帶到牢房的路上,他還看見了耿曙在漆黑夜裏,連浴袍都沒換,飛檐走壁地跟在後頭,直到確認他沒有被打才放心,末了又是一聲唿哨。

海東青從牢房的天窗外飛了過來,停在天窗口處。姜恒倒是不怕被上私刑,畢竟違反禁酒令又不是死罪,關上三天就能放人,更沒有毒打的必要。雍國法律雖然無情,無情也有無情的好處,就是除非重要問題,上私刑的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