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賣貨郎

姜恒與耿曙觀察身邊人時, 所有人也都在看他們,明顯對這兩人非常感興趣。

耿曙被看得有點不自在,想找點話說, 自己與他們究竟有什麽不一樣,值得被這麽看?但很快, 他發現問題了。

酒肆內余人都摟著相好的在聊天作樂, 只有耿曙與姜恒是分開的,姜恒還不讓耿曙多喝。

“就二兩, ”耿曙說,“淡得和水沒分別。”

“喝吧喝吧。”姜恒在想要如何朝他們搭訕, 問點消息。

“商爺不來點下酒菜麽?”掌酒的也在打量他們,“光喝酒?”

姜恒低聲在耿曙耳畔說了句話,耿曙便道:“做一份炙烤秋鱘罷, 再來點酥炸湖蝦,炸得脆點。”

掌酒:“沒有……只有切的鹵牛肉。”

耿曙不耐煩道:“說了你又沒有,啰嗦什麽?”

姜恒笑了起來, 與耿曙交頭接耳, 耿曙無奈道:“牛肉就牛肉罷。”

終於有一名氐人忍不住笑話他倆了,說:“商爺怎麽凡事都要商量?不能自己說話麽?”

眾人又開始哄笑,仿佛耿曙與姜恒的到來給他們帶來了不少趣談。

耿曙道:“對, 離了媳婦,我就不會自己說話了。”說著再看看周遭, 明白為什麽了,來客大多摟著作伴的女裝小倌, 唯獨自己與姜恒兩人傻坐著。

“你來坐我身上。”耿曙低聲說。

姜恒也明白了, 於是學著其他人的模樣, 搬開耿曙兩腿, 坐到他身前。耿曙拿過壺,自斟自飲,一手摟著姜恒。

“給我喝一點。”姜恒靠在耿曙的身前,低聲說。

耿曙噙了半杯,低頭看姜恒,再看看周圍,便稍低下頭,學著其他人,吻住姜恒的唇,喂給他一口酒喝。

“你心跳得好快。”姜恒抱著耿曙脖頸,在他耳畔小聲說。

耿曙轉過頭,與他的唇相距不及一寸,答道:“這酒後勁挺大,你別喝多了。”

姜恒不知道為什麽,氣息也變得急促起來,更感覺到耿曙單薄的武服下那灼熱的身軀,以及隔著武褲起的些微變化。

姜恒臉上帶著酒意,耿曙今年已滿二十歲,正是一身欲望無處釋放的時候,一身血液是熱的,他又是將領,渾身上下充斥著一股不知如何宣泄的躁動。

姜恒自己一樣如此,他也十八歲了,他常常覺得,自己與耿曙就像一個人一般,就連春意的時刻,也免不了心意相通。

耿曙的呼吸一窒,一手放在姜恒後腰上,卻沒有在他身上亂摸亂揉,生怕自己控制不住。

“別玩。”耿曙低聲道,仍然保持了最後的理智,放下酒杯,拉開姜恒的手。

“他們都在玩。”姜恒忍不住逗他。

耿曙輕輕拍了下姜恒,拉起他按在腰下的手,放到胸膛前,拉進自己內襟,讓他覆在自己赤露的胸膛上,又握著他的手背,稍稍緊了緊,仿佛無聲地朝他訴說著什麽。

掌酒把牛肉端上來,切得薄薄的猶如雪紙,淋上蔥油,看上去倒是很美味。放下菜後,隔壁氐人青年又將他叫走,低聲問了幾句話。

姜恒眼角余光看見一側氐人青年看著他倆,其他人本以為耿曙初來乍到難為情,現在習慣後,便不再多打量了。

姜恒湊到他耳畔,小聲笑著說了幾句話,耿曙沉吟片刻,按著姜恒的吩咐,漫不經心地環顧一眼,才對身邊的年輕人道:“氐人?”

“氐人,”那青年笑道,“下等人。你是哪兒人?”

“越人。”耿曙答道。

“做什麽生意來了?”青年又問。

姜恒為耿曙做的裝扮正是商人,腰畔系著藏金的腰囊,手腕上又戴著一串計數用的小串珠,一眼便能辨認出來。

姜恒見那青年懷裏也摟著一名小倌,便不掩飾聲音,笑道:“代國的錦、梁國的玉、鄭國的鐵、郢國的漆器,應有盡有,公子想買什麽?”

青年哈哈大笑:“唯獨沒有越地的酒,可當真讓人難熬。”

耿曙向來不諳談笑風生,接不上這句了,只得說:“是的。”

青年說:“我姓水,水峻。”

“聶海。”耿曙也自我介紹道。

“有緣。”青年提議道,“過來坐坐如何?”

“你過來坐。”耿曙說。

水峻倒不介意,吩咐一聲,掌酒的便將兩張案並在一起,四周氐人看了他們一眼,見怪不怪。不多時,掌酒又將屏風挪了過來。

姜恒好奇地朝外打量,水峻於是道:“他們都是我的朋友,在等人。”

耿曙點了點頭,姜恒倚在耿曙身前,笑吟吟地看水峻,水峻卻沒有看他,保持了應有的禮貌,只注視耿曙的雙眼,說:“當真難得,都快一年沒有商人來了。”

姜恒問:“一個商人也沒有嗎?”

水峻說:“俱是貨郎,沒有真正的商人。聶兄這次前來,做成生意了沒有?”

耿曙想了想,沒有正面回答,說:“還成罷,就是快開戰了,商路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