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二手情書18

陸庸怒不可遏。

沈問秋要是有其他人能投靠,至於來找他嗎?又在騙人。

但平時偏偏他他都沒關系,現在居然撒謊也要離開他?為什麽?他做錯了什麽?他做的還有哪裏不好?

好不容易才有機會,結果又失敗了嗎?

陸庸殺氣騰騰地直視著前方,讓一個等在外面本來要進電梯的無辜人士望而卻步。

電梯重新關上,下沉。

陸庸抓著沈問秋的手腕不放,儼然一副他不答應就不撒手的態度。

沈問秋越是心虛越是要表現得漫不經心,手腕也被陸庸抓得有點疼,大概陸庸用的是沒什麽感知的機械手臂,所以拿捏不好尺寸吧,也可能就是故意的:“那耽誤你時間了。”

“大庸,你別抓著我了。我又不會跑。”

其實此時此刻,他正在心底瘋狂搜索老家那邊還有誰願意收留他一下,不必真的收留,只是今天陪他做做樣子就好。

但是一直到停車場,他也沒想出來自己哪裏還有這樣的一個朋友。

自打他家破產以後,人人避他如蛇蠍。

“滴滴。”

車燈閃了閃。

陸庸像看管犯人一樣,把他拉到車門旁,打開,才松開手,示意他坐進去。

沈問秋看看副駕駛座,說:“這麽遠的路,你一直開車太累了,要麽換我來開吧。”

陸庸只說兩個字:“我開。”

沈問秋閉了閉嘴,嘴唇嚅囁:“……哦。”

最溫柔的人生氣起來最可怕。沈問秋心下打個寒痙,又想,陸庸怎麽氣成這樣?陸庸現在心裏一定覺得他是個白眼狼吧。

沈問秋正要上車,又被陸庸抓著衣服後領拎住。沈問秋覺得自己像是被掐住後頸肉的狗狗一樣,停住,問:“怎麽了?”

陸庸沉著嗓子,有點兇巴巴地說:“算了,別坐副駕駛,你坐後面去,路那麽遠,你要是困了就睡覺!”

沈問秋在後排落座,門開著,陸庸還站在外面,一等他坐下就說:“安全帶系好。”

沈問秋覺得自己像是個才上學的小孩子,沒跟陸庸頂,乖巧聽話地自己系上安全帶,扣緊。

陸庸看著他系緊安全帶,才挪了下腳步,又轉回來,拿過放在後面的小羊頸枕生氣兮兮地塞給他:“給你!”

沈問秋怔愣地抓著頸枕,陸庸“砰”關上門,他被困在車裏默默看陸庸繞回車左邊坐上駕駛座。

這款車就是優雅紳士的外形下內核引擎數據極其暴力,啟動時悶雷般作響,令人膽戰心驚。

沈問秋不敢吱聲,總覺得下一秒陸庸就會一腳把油門踩到底飚出去。

但是沒有。

陸庸開得冷靜平穩,所有操作都精細簡潔,沒有任何問題。

車輛駛出車庫,上了馬路。

沈問秋故意要岔開話題,慢吞吞地問:“說起來,你什麽時候考的駕照?考的是普通駕照嗎?”

殘疾人並不能輕易報考駕照,沈問秋差點忘了這回事,就算這是在正常人看來理所當然的權力,其實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做的。

陸庸說:“不是,考的是殘疾人駕照。前幾年國家推出殘疾人駕照考核我就去考了。以前不讓考。”

據說華國有8000多萬殘疾人,占總人口的6%左右。差不多每十六七個人裏就有一個殘疾人,聽數據似乎不少,但在生活中給人的感覺卻很少見。

沈問秋從小到大也就只有過陸庸這一個殘疾的同學。

駕駛車輛其實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所以駕照考核參與要求嚴格,不能輕易獲得機會,更別說殘疾人。他想,可能就是因為這個,所以陸庸開起車來才格外的認真仔細。

以前讀書的時候,他們偶爾一起騎自行車出去玩,也沒覺得有什麽妨礙,一只手也能騎車。

當時還有同學為了耍酷,故意放開兩只手騎車,年紀小那會兒就是蠢兮兮的,腦袋裏像是沒有珍惜生命的概念,什麽作死幹什麽,還覺得自己特立獨行、洋洋得意。

可陸庸不是,他很不喜歡各種危險行為,假如被他看見,他一定會破壞氣氛地一本正經提出來。即使是在沒有人的馬路,他也會等紅燈,堅決不闖人行橫道線。

語文老師教過一個詞“慎獨克己”,沈問秋與陸庸相處越久,就越認為,這詞就像是為他量身打造。

高一下學期時,有一回,班上有個同學的東西找不到了。

有人說:“該不會是被陸庸當成廢品撿走了吧?他不是整天在撿東西?”

陸庸是會將垃圾桶裏可回收的瓶罐和紙張分出來,班上同學以為他是收集好自己帶回去。其實不是。沈問秋知道真相,他們以前見過一個住附近的老太太翻垃圾桶,陸庸每天收拾過以後,會把他整理好的放在後門附近,送給那個老太太。

但這人說的不就是懷疑陸庸偷東西嗎?沈問秋作為陸庸的同桌第一個急了,沒好氣地說:“我一直和陸庸在一起,不要亂說,你現在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