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第2/4頁)

而若白的許諾,是當年設法逆天轉命助他再生入輪回時,連同新生的一命,一起給他的。

許諾從此之後,不再騙他,待他之心,日月可鑒。

不僅如此,此後若白做什麽,朔悅亦可以感知到。

這也是為什麽,他當初能先覺一步、提早跑路。

因為感覺得到麽。

朔悅坐在墻頭上,盎然的春色中晃了晃腿——

他不理那只老虎,但那只老虎,若白……

從未離開過他。

他又靠在棵樹上了。

他又望了過來。

岑羽那處,則是一番優渥的嗑糖環境——

滄沉在半空變了張軟塌出來,令岑羽可以靠在軟塌上、挨著小幾,邊嗑瓜子邊舒服地圍觀。

滄沉則繼續“虛弱”,虛弱得坐都坐不住,人側躺,腦袋往岑羽腿上一枕。

岑羽則便嗑瓜邊看著下方安禾門的庭院裏,趁著院中暫時無人,“故事”尚未開始,抓緊時間同滄沉介紹前情。

滄沉聽完,十分對岑羽路子地開口道:“這位‘青姐’,性子頗為有趣。”

岑羽沒想到滄沉也適合一起吃瓜嗑糖,興高采烈地點頭道:“正是如此!”

滄沉一副同道中人共觀賞的淡定,目光往下方落去——

比武台相見後,一夜過去,禾青青早早醒來,拉開房門,在院中練劍。

她向來穩重,今日卻練得腳步虛浮、頗為煩躁,乃至將劍耍出了刀的架勢,砍著砍著,劍脫了手。

脫手後,禾青青喘著氣,試圖鎮定,然而根本鎮定不下來,一想到岑鐘、想到她昨夜……

“啊啊啊!”禾青青煩躁地拿手抓腦袋。

才想起她年輕時候是個什麽樣,當年又在比武台和後院門外做了些什麽。

她氣憤地脫口自問:“娘不娘啊你?”

岑羽笑。

這什麽話,你本來就是姑娘。

轉而一想,岑鐘離開後,過去那五年一定發生了許多,才能令好好一個大小姐變成如今手握劍、肩扛事、裏裏外外一把好手、還時常河東獅吼的安禾門“大師姐”。

岑羽看著院中的禾青青,暗自感慨:歲月不是殺豬刀,是傷人的暗箭,不知不覺,在禾青青自己也沒察覺的時候,她已經變成了如今這般。

而如今的她回看過去,必然會因心性轉變、時更世叠、境況大變,而覺得從前的自己諸多矯情。

哪裏還能想到,那其實才是她原本的樣貌。

而五年後歸來的岑鐘顯然也想到了,所以才會說‘帶著全門、等我來娶’。

——他那何止是想娶,也是想以自身之力護佑整個安禾門,替禾青青接下整個門派偌大的責任。

可惜,如今的禾青青心境大變,不是從前的自己,做不出從前的事,連看待岑鐘的目光都變了。

她拒絕了岑鐘的“來娶”,還對岑鐘說,如今門派式微,不及往日,他作為“合體之境”的高手,留下來不過是讓全門派成了他的累贅。

“不必如此。”她說。

又讓岑鐘住些時候,便趁早離去,說他天賦極高,生來便是該飛升的,安禾門不能助他,更不能耽誤他。

一言一行,嚴肅至此,不再是大小姐,而像當年的禾門主。

不禁令圍觀者感慨,如今調過來了,變作石頭的,成了禾青青。

萬幸的是,岑鐘也調過來了,他不做石頭了,他如今格外的通達、領悟力也極高。

禾青青那翻大義凜然的話說完,岑鐘毫不意外,反而不慌不忙道:“話雖如此,但怎麽辦呢?”

禾青青:?

岑鐘看著禾青青,微微地笑:“我年少時心性不夠堅定,被大小姐您的美貌和不凡晃了魂,又被您一句‘我等你回來’奪了魄,我後來到了昆虛,全憑對大小姐的滿腔愛戀才撐下來,修到了‘合體’,教我的大師說,我這是以情入道。”

岑鐘:“我既是以情如道,如今大小姐要趕我走,我自是要傷心的,我一傷心,別說飛升,怕是這‘合體’都維續不了。”

“維續不了,在外便什麽都不是,什麽都不是,門派還不留我,我同個被逐出師門、無家可歸的流浪漢有何區別?”

禾青青:????

岑鐘變出自己的劍,握住、一把拔出,輕飄飄又正色道:“不若就此自我了斷,也好將此身留在收容我、教養我的師門,‘落地歸根’。”

禾青青:“…………”

禾青青震驚了。

這人去大門派,真的是去修煉身法的,不是去修煉嘴皮子的?

眼看著岑鐘沒有分毫虛晃地拔出劍,禾青青趕緊施法,彈在那拔劍的手上,又一個箭步過去,擡手就要奪劍。

岑鐘收劍,一個避讓,避開了禾青青的手,卻沒避開她的人。

非但沒避開,還見機伸手摟住了禾青青,與她腰身緊貼,再就著這親密的姿勢,故作傷感地嘆息道:“師妹五年前說要等我回來,五年後卻要我早早離開,著實令人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