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2/3頁)

“你的母親……”燭方及時改話:“你信了她?”

“起初我並不信,認為是她有意離間。王後雖待我嚴苛,卻也是王宮裏唯一一個對我好的人。”觀溟道:“一直到後來,那名向我告密的妃子死於非命。”

“也是在你八歲那年?”

“嗯。這之後,我才發現,我並沒有七歲以前的記憶。我去問王後,王後說是因為我小時候生過一場大病。我差點信以為真,最後是我父王說漏了嘴。我由此得知,我並非王後之子,而是我父王的私生子。王後自知隱瞞不住,這才向我坦白,說我的生母是個身份低微的鮫人,在生我之時便已難產而死。”觀溟的眸色深沉如墨:“但她沒想到的是,那名妃子留了一手,死之前還藏了封信給我。”

這次燭方沒有再出聲打斷他。

“信上寫著終北孟家。”觀溟不緊不慢道:“於是我只身來了趟終北城,我沒能找到孟家,反而被王後派人接回了王都。”

雪又斷斷續續地下了起來,漫天的雪花仿佛飛舞的柳絮。

觀溟接著道:“回到王都後,我私下打聽了許多孟家的消息,才知孟家早已慘遭滅門。孟家世代鑄劍,是北荒有名的劍修世家。旁人都說是因為孟家惹上了棘手的仇家,只有我知道,這一切都是王後所為。”

“她知道你打聽孟家的事嗎?”

“暫且不知,不過,她應該很快就會知道了。”觀溟道:“這次回來,也算是做個了斷。”

燭方把手覆在他的手背上,聲音透著暖意:“我和你一起。”

吃過餛飩,回客棧的路上燭方聽觀溟說了很多以前的事,說王後待他是如何嚴苛,又說王後為何會將他撫養長大。

飄雪落在肩頭,燭方望著積雪的路面,聚精會神地聽著。

“也就是說,王後本來有一個孩子,但很小的時候就夭折了,從此再無生育的可能。她知道你有龍族的血脈,所以將你帶回了王都撫養。”他恍然道:“那天樓船上的人也是王後派來的?”

“嗯。”觀溟點頭:“給我捎口信說她病入沉疴,想讓我回王都。當年也是這樣。”

“沒事,你不想回去我們就不回去。”見觀溟的心情不太明朗,燭方緊緊地牽著他的手,與他十指相扣。

次日,是個晴天,檐角的冰淩在陽光下熠熠生光。都說化雪比落雪冷,果不其然,剛出門便有一陣冷風撲面。

當年得知自己的身世之後,觀溟並未停止過追查。雖然尚且不知他生母同孟家究竟是何關系,但能夠確定的是,王後一定隱瞞了什麽,否則當初不會那麽著急地趕盡殺絕。

可如今孟家覆滅,所有同孟家有過來往的人都不知所蹤。想來也是王後暗中動了手腳,不想讓觀溟再聽到任何有關孟家的消息。

昨晚睡得香甜,出門時已是晌午。

燭方系上鬥篷,掩去頸間的痕跡,和觀溟分別前往不同的方向。

觀溟去的是城北,那裏本是孟家某個任姓門生的家宅,現下卻變成了競買寶物的地方,任姓門生更是不知去向。燭方則去了城南的書院,觀溟說那個任姓門生以前在那裏念過書,書院的路夫子曾是他的同窗。

王後雖處處謹慎,到底棋差一步,沒料到觀溟早在離開北荒前便已知曉了孟家的存在。

城南有一大片楓樹林,觀溟口中的書院便建在林中。正值午後,有三個少年郎從燭方身旁擦肩而過。

“下午有路夫子的課,你們要去聽嗎?”

“太無聊了,我不去,要去你們去。”

“我也不去。這幾日城裏有賽酒會,贏了可得三千靈石,還不如去喝酒。”

燭方穿過楓林小徑,來到書院門外。

門口有個掃地的書童,瞧他面生,主動問道:“你要找誰?”

燭方道:“請問路夫子在嗎?”

“在。”書童放下掃帚:“公子不妨說個名姓,我這就進去給夫子傳話。”

“姓孟。”

“公子請稍等。”

書童扭頭進去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出來,說道:“夫子說他不認識姓孟的公子。”

燭方沒有立即走人,又道:“我可以見一見你們夫子嗎?”

“這……”書童有些為難:“夫子剛剛已經離開書院了。”

燭方還想問點什麽,張口的時候忽然感覺到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硬生生將快要出口的話吞回了肚裏。

直覺告訴他,有人正在暗處窺視他的一舉一動,還不止一個。

“那我改日再來造訪。”

燭方溫和地笑了笑,轉身時有意加快腳步,朝著書院附近的楓樹林走去。

一直走到楓林深處,暗中尾隨的人適才現了身,竟是那幾名在樓船上見過面的白袍人。

更準確來說,是王後身邊的手下。除了為首那名的銀發男子,另外幾人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