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路程已死”的推論暫時不可考,邵鴻錦就只能依然從媚態觀音下手。他這次的目標就是被林濤轉交給傅教授的紫龍玉觀音。

傅教授和林濤不同,他是難得的德高望重並且名利雙收的老教授,早在邵鴻錦還是個不懂事的熊孩子的時候就在電視上見過他。為了表示自己最他的尊重,邵鴻錦難得的在拜訪之前給他打了個電話,而不是像拜訪林濤那樣,完全不給對方準備的時間。

傅教授聽說有這樣一位後生要來拜訪,很愉快的接受了。

邵鴻錦對傅教授的拜訪顯得單刀直入了很多,他覺得這樣一位老人,已然洞悉了世間百態,而且大家都在傳傅教授是一個生性平和、心胸開闊、大智若愚的人,所以邵鴻錦完全沒有必要搞那麽多的花頭。

“聽說林濤老師將前段時間拍到的那尊紫龍玉雕刻的數珠手觀音轉贈給了您,是嗎?”

“是的。”傅教授說道:“紫龍玉觀音是路程失蹤前的最後一件作品,並且伴隨著他的失蹤,這尊觀音像也消失了蹤影,直到他失蹤一年後才在市場上又聽到了關於它的消息。”

傅教授口中的“它”指的是紫龍玉觀音,這件事邵鴻錦也多多少少有所耳聞。並且聽說,之前收藏過這尊觀音像的人,最後都死了,所以很多人視之為不詳,認為在它的身上有路程的詛咒。

“只是它其間輾轉了一些人,我無法一一打聽清楚,所以後來線索就斷了。”傅教授繼續回憶道。“直到這次我聽說它要被公開拍賣,就特地囑咐林濤,一定要將它收回來。”

“您說‘收回來’是什麽意思?”邵鴻錦敏銳的抓住了傅教授話中的疑點:“難道這尊觀音像不是路程的嗎?”

“不,它當然是路程的。”傅教授笑了起來,似乎在笑邵鴻錦的敏感。“路程當年也是我的學生之一,但是這件事很少人知道。他失蹤了,我覺得我有義務將他的作品收回來,待將來有一天,可以還給他。”

“可是路程從未在任何公開場合說過他是您的學生。”邵鴻錦相信所有人都跟他一樣,以為路程是自學成才。

“是我告訴他,出了門之後,就不要再說他是我學生。”傅教授繼續說道:“其實路程並不是一個有天賦的孩子,相反的,他在這方面相當的遲鈍,最重要的是,他似乎對這方面的東西並沒有什麽興趣。”

邵鴻錦忍不住皺眉,傅教授口中的路程和他知道的路程,似乎是兩個人。

但是他並沒有馬上質疑傅教授的話,而是繼續問道:“可大家都說他是天才。”

“我從不在乎他是天才還是癡才,讓我決定不再教他的原因只是因為他的態度不端正,他沉迷於功利的追逐,又心浮氣躁,這樣的性格是不適合做我們這個行業的。”傅教授慢慢說著,“但是我也很困惑,這樣的他,做出來的東西卻相當精致,連我都不得不贊嘆。”

在邵鴻錦的請求下,傅教授帶他去看了那尊紫龍玉觀音。

正如他一直確信的,這尊觀音像和另外兩個木質觀音像的的確確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這並沒有解開邵鴻錦心中的謎團,反而讓這個謎團變得更大。

邵鴻錦也並沒有馬上否認自己心中“路程已死”的推斷,在跟傅教授的談話中,他突然萌生了另外一個念頭,一個讓A和B同時成立的念頭。

但是,這個念頭更加讓這件事變得匪夷所思了。

在準備離開傅教授的家的時候,邵鴻錦看到了那個女人。

她叫白玉雪,是傅教授的妻子,比傅教授小了十二歲,但是從外表上來看兩人的年齡差距遠不止十二歲。

白玉雪美麗,時尚,帶著成熟女人的優雅、從容與風情萬種。她看到邵鴻錦並沒有露出多余的表情,只是非常有涵養地向他點頭示意,並且用同樣的神態來對待傅教授,可以看出夫妻間感情的淡漠。

難怪圈子裏一直有傳言,林濤之所以能有今天的勢力,歸根究底還是因為他與白玉雪是同鄉,兩個人你來我往,暗生情愫。

邵鴻錦並無意八卦別人的隱私,他很快便離開了傅教授的家,騎車趕往古玩街。

今天杜若在天一閣請街坊們吃飯,這還是之前邵鴻錦提醒她的。但是她並沒有通知他。

邵鴻錦決定忽略自己“未受邀請”這件事,做一個不速之客。

對方是個女人,又恰巧是個妙齡女子。邵鴻錦相信古玩街裏面現在一定謠言滿天飛了,他相信那些人會編出無數個或浪漫旖旎或驚心動魄的愛情故事來編排他,但是邵鴻錦並不在意。

他在意的,是杜若身上的秘密。

神秘的人不一定都可疑,但是像杜若這種把店開到鬧市的人,做著迎來送往的生意,卻又想跟所有人都保持距離,如果用邵鴻錦的判定標準來看,這就是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