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野人的葬禮(第4/6頁)

我跑的正帶勁個,腳下忽然一沉,不知道被什麽東西絆住了,整個人失去重心,狠狠地摔了下去,河岸上參差不平的石頭頓時把我渾身刮了個血肉模糊,手中的槍也在瞬間飛了出去。低頭一看,原來是野人自制的投擲器,這種用兩塊圓石頭和一條短繩制作而成的投擲器,我曾經在博物館裏見過,Shirley楊介紹過這是印第安人捕獵時用來捕捉獵物、防止獵物走脫的戰略武器。中國古代也曾有過相似的投擲器。這種武器十分適合在一馬平川的平原地區使用,配合騎兵的沖刺,威力無窮。想不到我這個手持現代火器的文明人,此刻居然栽在了千年前就存放在的冷兵器手上。我的雙腳被投擲器死死地捆在一起,別說是跑了,就連爬都爬不起來,只好一邊用屁股往後挪,一邊用匕首割繩子,也不知道投擲器上的繩索使用什麽東西制成,又粗又韌,連精鋼打造的軍用匕首都條不斷它。

跟在我屁股後面的野人一看我被他們擒住了,得意地大笑起來,兩手高舉長矛不住地大叫,帶頭的野人首領回頭對著部下吆喝了幾句,隨後光著腳大步流星地朝我跑了過來。

我一看兩人的距離只剩下十來步,忍不住喊道:“胖子,快開槍,哥們兒要遭殃了。”

樹叢裏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只聽胖子大叫一聲:“肏他娘的老王八蛋,給爺配的都是些什麽二手貨,卡殼了老胡,我這就來救你!”

話音剛落,一個白白胖胖的身影猛地從樹林裏撲了出來,野人頭領被他這麽一撲,差點兒把五臟六腑都給撞出來。我急忙滾到一邊費力地解起了投擲器。我說胖子為什麽躲在林子裏不給我們打掩護,原來是步槍卡殼了。難怪他一直沒動靜,估計是被逼急了,直接丟下槍從旁邊繞過來的。

禿瓢那邊的情況也不容樂觀,他還沒來得及靠近地上的女人,就被守護在屍體周圍的野人發現了。此刻以一敵十,可以說是腹背受敵。那個女人先前被石頭砸暈了失去知覺,現在睜開眼睛一看,立刻用中文喊:“槍!”

我剛解開腳上的繩子,一聽這女人說要槍,以為她是被嚇壞了,心說這位女同志,你手還被人家捆著呢,要槍頂個鳥用啊!沒想到那女人喊完之後,立刻做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舉動,她從地上坐了起來,然後整個人向火堆仰去,硬是用滾燙的篝火將反捆在背上的繩子燒斷。隨後她一個箭步彈跳起來,俯身撿起我摔落的瓦爾特,“呯”、“呯”連開數槍。

“我肏,這娘們兒嚇傻了吧!”胖子指著她大叫,“她打地上的屍體幹什麽?”

我也沒想到她不惜燒傷自己,最後只是為了給排列在石灘上的野人屍體補上幾槍。難道她真是因為受到了巨大的刺激,變成了傻子?

“看什麽看,你們才是傻子。光頭的,快點兒瞄準那些屍體!”

那女人一邊拿槍指著地上的屍體,一邊向禿瓢靠近。說來也怪,原本占據了優勢的野人們,一見她用槍瞄準了屍體,紛紛露出了恐懼的神情,有幾個人甚至丟下了手中的長矛,朝我們跪了下去。

難道在這些亞馬孫野人的概念裏,死人竟然比活人還要重要?他們的屍身是毀不得的?像是為了印證我的猜測,領頭的野人毫不猶豫地丟下了手中的石斧,其他野人見到首領投降,也不敢反抗,乖乖地丟下了武器。

禿瓢用槍指著地上的屍體問我:“咱們怎麽出去,一直這麽耗著不是個事,少爺還在外面等著咱們。”

胖子撿起地上的長矛,往肩上一扛說:“這麽大的動靜你家少爺都沒殺回來,估計已經跑遠了,不用擔心。依我看,咱們不如把這些野人的屍體背上,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給他們放下。”

用屍體當人質這還真是聞所未聞的奇談,我對胖子說:“既然這些屍體對他們來說如此重要,他們自然不會輕易放棄,必然一直尾隨著咱們,咱們總不能一路都扛著這些屍體做擋箭牌。”

一時間我們進退維谷,實在想不出有什麽辦法能安全地從大批野人的包圍圈裏走出去,只要我們一離開這些屍體,野人們必定會群湧而至,將我們四個活活撕碎。

這時,那個女人看了我們一眼問:“有一個地方,我保證他們不敢跟上來。你們幾個敢不敢跟我走?”

之前我們救她完全是出於人道主義關懷,至於她到底是什麽身份,為什麽出現在雨林深處,又是為何被野人俘虜,這些具體的情況可以說是一概不知。現在她忽然提出讓我們跟她走,又問我們“敢不敢”,不得不讓人生疑。禿瓢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他這是在怪我們當初不分青紅皂白沖出來攪這趟渾水,可捫心自問,即使再來一次,我依舊會選擇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