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鬥宮(第2/3頁)

陳瞎子和鷓鴣哨率眾觀望,只見前邊進去的百來個工兵,趕著成群的大公雞把山中殿宇的大門一座座砸開,驚得那些蜈蚣四處亂竄,一片混亂嘈雜之中,也並沒見到觸動到什麽機關。

陳瞎子心中暗喜,看來此番是勝券在握了,帶頭將黑紗蒙在臉上,遮住了口鼻。盜墓時以黑紗覆面這種傳統,是起源於響馬賊殺人放火做那瞞天的勾當之時,擔心被人見了面容泄露身份,引得官兵前來緝拿,倒鬥的時候則怕墓中怨魂窺視,只要不被識破了面目,就不用擔心回家後被鬼纏上。

群盜黑紗罩面,臂系朱砂綾子,點了燈籠火把,扛著蜈蚣掛山梯,在首領的一聲招呼之下,數百人發聲呐喊,一齊趕著無數雞禽蜂擁而入。

這些天裏羅老歪的部隊在四處征繳,把十裏八鄉的雞禽搶了一空,又從湘陰收購來一大批,墓本上都是公雞,有老有小,連半大的雞崽子也都給弄來了。但雞一多了,難免就有搞混的,其中也不知怎麽混進來一些母雞,此時在地宮裏一撒開來,便立刻有許多爭風吃醋的大公雞你鹐我啄,相互間打得鮮血淋漓。不過一碰到殿中的蜈蚣,就都直了眼去追逐爭食,雞子按住一條條大大小小的蜈蚣,活活鹐死在地。

陳瞎子等卸嶺盜眾,見搬山填海之術果然非同小可,無不嘆服。此術雖不合五行之理,卻能利用世上萬物性質的生克制化,驅趕雞禽將蜈蚣趕盡殺絕,總算是除了這一大患,如今那墓中寶貨,當真是取如坦途。

一時之間,那寂靜的地宮裏雞鳴四起,到處都是追趕蜈蚣的雄雞,頃刻間就有數千條蜈蚣死於非命。世上物種相克,乃是上天造化,故稱天敵。

普通的蜈蚣毒液發黑,但這瓶山古墓是處藥山,生存在裏面的大小蜈蚣毒液都是五彩斑斕,有些老蜈蚣身上更是彩氣變幻,被那些雞禽趕得走投無路,即便是面對天敵,雖然無法吐毒,卻也只好舍命相拼,在接連不斷的惡鬥之中,有數十只老弱病殘的雞禽猛性不足,也都被蜈蚣咬死,羽翎脫落橫屍就地,全身發黑,慢慢化為一攤血水。

瓶山地宮雖然燈火輝煌,但畢竟常年不見天日,陰氣極盆,養得那些蜈蚣好生肥大,吞噬其他幾種毒蟲為食,使得其毒性格外猛烈。而且殿中蜈蚣實在太多,它們初時被天敵追趕。只顧四下裏逃竄,但被雞群逼得實在緊了,竟做出困獸之鬥,紛紛從殿柱縫隙裏鉆了出來,三四條蜈蚣合鬥一只雄雞。數重大殿之間,遍地都布滿了死雞和死蜈蚣的屍骸,其余活著的還都在紅著眼拼死纏鬥不休。

群盜都是殺人如麻的江洋大盜,那些工兵裏也有許多上過戰場的悍卒,但他們這輩子裏所見過的腥風血雨,似乎也不及眼前這場群雞和古墓蜈蚣間的惡鬥。那不是一只兩只,也不是十只八只。而是成千條蜈蚣和成千只公雞血戰成一片,殺氣激蕩,沖得燈燭火把一陣陣發暗。

那些公雞都是好鬥成性,可能它們也是見了死敵就全身羽冠倒豎,非置對方於死地不可;而那些蜈蚣也都被追得急了,只要聽得雞叫,就算躲進巖縫裏也不得安生,只好豁出命去要和天敵同歸於盡,燈燭搖曳下的劇鬥之中,雙方竟沒一只後退半步,一時鬥了個難解難分。

群盜裏有些膽子小的,見了這陣勢都已面如土色。陳瞎子心道不妙,看這勢頭,蜈蚣和群雞還不知誰勝誰敗,早知道就再多帶些雄雞進山了。

鷓鴣哨也一直在旁觀望,他背的那只怒晴雞,始終藏在竹簍裏不肯放出。那血冠金爪的雄雞是雞中之鳳。不見到那快成精的六翅老蜈蚣顯形,絕不肯放它出去廝殺,只是困在竹簍裏積攢它的怒性。

那怒晴雞察覺到外邊群雞惡鬥蜈蚣,果然是躍躍欲試。想出去啄它一個痛快,奈何被竹簍困住,急得不斷撞籠,作勢欲出。

但此刻鷓鴣哨見大群雞禽竟然無法占了上風,反倒被蜈蚣咬死毒殺的越來越多,只好用手狠狠一拍身後竹簍,裏面的怒晴雞正急得沒處豁,頓時振翅怒啼,高亢的金雞啼鳴跌宕回響在大殿之中。那些舍命惡戰的蜈蚣聽得這陣雞鳴,全被嚇得全身一顫,好像忽然失了魂魄一般,紛紛行將就木,步足腳爪發麻,爬在殿柱和石壁上的,也都是一頭栽了下來,被附近的雄雞趕上去啄死。

陳瞎子見強弱之勢登時逆轉,心頭一陣大喜,對鷓鴣哨贊道:“搬山之術名不虛傳,大事定矣!”說罷對身後數百名手下一招手,大呼叫道:“小的們,有想發財的,就跟爺爺並肩字上罷!”

近千名盜眾和工兵跟在舵把子身後,高舉火把分成幾路,猶如一條條流動的火龍,踏著大殿前的石階石橋,擁進第一重大殿之內。這裏大部分蜈蚣都已被除盡了,群雞被進來的盜眾向裏一趕,又都沖進後邊的殿閣裏繼續追殺剩余毒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