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夜探(第2/4頁)

封住秘洞的破墻,本就是被我們草草掩蓋,沒多大工夫,阿東就清出了洞口,這時月光的角度剛好直射進去,連手電筒都不用開,那裏面甚至比白天看得還要清楚。

阿東先在洞口對著佛像恭恭敬敬地磕了幾個頭,口中念念有詞,無非就是他們小偷的那套說辭,什麽家有老母幼兒,身單力薄,無力撫養,然後才迫不得已做此勾當,請佛祖慈悲為本,善念為懷,不要為難命苦之人……

胖子再也忍不住了,哈的一聲笑了出來,趕緊用手捂住自己的嘴。我心中大罵,這個笨蛋怎麽就不能多忍一會兒,現在被他發現了,頂多咱們抽他倆嘴巴,又有什麽意思。

我們倆躲在柱子上,角度和阿東相反,在他的位置看不到我們,但還是清清楚楚地聽見有人突然笑了一聲。這古城本就是居民被屠滅後的遺跡,中夜時分,清冷的月光下輪回廟的殿堂裏突然發出一聲笑聲,那阿東如何能不害怕,直嚇得他差點沒癱到地上。

我見阿東並未識破,暗自慶幸。手中所抱的柱身,有很多由於幹燥暴開的木片,隨手從紅柱上摳下一小塊堅硬的木片,從柱後向墻角投了出去,發出一聲輕響,隨即屏住呼吸,緊緊貼在柱後,不敢稍動。

阿東的注意力果然被從柱子附近引開,但他膽色確實不濟,硬是不敢過去看看是什麽東西發出的響聲,只是戰戰兢兢地蹲在原地,自言自語道:“一定是小老鼠,沒什麽可怕的,沒什麽可怕的。”

阿東嘮嘮叨叨地不敢動地方,使得我和胖子也不敢輕易從柱後窺探他,這時月光正明,從柱子後邊一探出頭去,就會暴露無遺。

我偏過頭,看了看攀在旁邊柱子上的胖子,月光下他正沖我齜牙咧嘴,我知道他的意思是,實在憋不住尿了,趕緊嚇唬嚇唬阿東就得了,再憋下去非尿褲裏不可。

我對胖子搖了搖手,讓他再堅持幾分鐘,但這麽耗下去確實沒意思。忽聽殿中一陣鐵鏈摩擦的聲音,只好冒著被發現的危險,從柱後窺探,一看之下,頓覺不妙。

阿東竟然已經壯著膽子,硬是把那尊銀眼佛搬了出來。佛座原本同後邊的黑色鐵門鎖在一起,我估計他沒有大的動作——例如用鍬棍之類的器械——根本不可能將佛像擡出來,但沒想到他這種“佛爺”最會擰門撬鎖,那種古老的大鎖,對他來講應該屬於小兒科,一眼沒盯住,竟然已經拆掉了鎖鏈。

阿東把佛像從秘洞中抱了上來,但聽得鐵鏈響動,原來銀眼佛像的蓮座下面,仍有一條極長的鐵鏈同黑色鐵門相連,阿東這時財迷心志,竟突然忘記了害怕,找不到鎖孔,便用力拉扯,不料也沒使多大力氣,竟將洞中的鐵門拽得洞開。

我在柱後望下去,月光中黑色鐵門大敞四開,但是角度不佳,雖然月光如水,我也只能看到鐵門,門內有些什麽,完全見不到,而在地上的阿東剛好能看見門內。我看他的表情,似乎是由於過度驚恐,幾乎凝固住了,站住了呆呆發愣。

我和胖子對望了一眼,心中都有寒意,阿東這家夥雖然膽小,但究竟是什麽恐怖的東西,會把他嚇得呆在當場,動都動不了,甚至連驚叫聲都發不出來?

這時只聽咕咚一聲,我們急忙往下看去,原來是阿東倒在了地上,二目圓睜,身體發僵,竟是被活活地嚇死了。天空的流雲掠過,遮擋得月光忽明忽暗,就在這明暗恍惚之間,我看見從黑門中伸出了一只慘白的手臂。

月光照射之下,可以清楚地看到,手臂上白毛茸茸,尖利的指甲泛著微光。那只手臂剛剛伸出半截,便忽然停下,五指戢張,抓著地面的石塊,似乎也在窺探門外的動靜。

我心想壞了,這回真碰上僵屍了,還是白兇,但是除了手電筒什麽東西都沒帶,不過僵屍的手指似乎應該不會打彎。喇嘛說這輪回廟下的黑色鐵門,代表著罪大惡極之人被投入的地獄,從裏面爬出來的東西,就算不是僵屍,也不是什麽易與之輩。

我看旁邊的胖子也牢牢貼著柱子,大氣也不敢出一口,滿頭都是汗珠,我當時不知道他那是讓尿憋的,以為他也和阿東一樣緊張過度。我輕輕對胖子打個手勢,讓他把帽子上的面罩放下來,免得暴露氣息,被那門中的東西察覺到。

我也把登山帽的保暖面罩放下來,像是戴了個大口罩一樣,這樣即使是僵屍,也不會輕易發現我們。現在靜觀其變,等待適當的時機逃跑。

這時天空中稀薄的流雲已過,月光更亮,只見門中爬出一個東西,好似人形,赤著身體,遍體都是細細的白色絨毛,比人的汗毛茂密且長,但又不如野獸的毛發濃密匝長,月色雖明,卻看不清那物的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