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河底電台 七

郭師傅和丁卯在河裏看見這麽個東西,驚得咋舌不下,那淹死鬼在河面上看見有人,同樣打了一愣,隨即一猛子紮下水。郭師傅和丁卯心想:“沒準是下完雨天氣悶熱,海河裏的淹死鬼上來透氣,既然幾天撞見這東西,可不能讓它逃了。”倆人打個手勢,也紮下河去追,他們身上帶著防水電筒,在河裏打開,照見那東西往河底下逃,河底淤泥水草中黑乎乎好像有個洞口。

郭師傅和丁卯那水性,當地找不出第三個能跟他們比肩的了,沒讓淹死鬼逃進河底的洞裏,抓起來拽到河邊一看,卻是個瘦小的漢子,穿著水靠,戴了鬼臉面具,已嗆水嗆得半死,等公安人員趕到,海河淹死鬼一案就此告破,原來鐵道橋中間一個水泥橋墩子裏有密室,這座鐵道橋,最初是比利時人設計建造,橫跨海河,日軍侵華時經過改造,橋墩子裏挖空了,留下射擊孔,相當於一個碉堡,作為防禦工事,日本無條件投降之前,把橋墩子碉堡的入口和射擊孔全給堵死了,解放後有特務在河底鑿開了一個洞口,利用橋墩子中的密室,放置電台炸藥武器,那密室在水面上頭,入口卻在河底,僅有兩根隱蔽的鐵管換氣,誰都想不到水泥橋墩子裏面可以躲人。

特務利用海河裏有淹死鬼的傳說,套上一個草台班子唱野戲用的無常鬼面具,每隔幾天潛進橋墩子裏發報,鐵道橋兩側沒有住家,萬一遇上誰,別人看見他吐出半尺長的舌頭,多半會以為是海河中的水鬼,不是當場嚇跑了,也會嚇得失去反抗能力,前些天下河遊泳的工人,還有那個送飯的孩子,全是因為撞見了他下河發報,被他拖到河裏溺斃,幾天裏接連害死兩條人命,他心知這個地點會讓公安盯上,想趁橋墩子裏的密室沒被人發現,盡快把電台和炸藥轉移走,這天下雨,他估計鐵道橋附近不會有人,沒想到不走運,剛下河便被水上公安擒獲。

河底電台這件案子一破,也傳得到人盡皆知,老百姓們又說郭師傅在解放前就是“河神”,如今還這麽厲害,只要有他在,海河上沒有破不了的案子。

郭師傅可不這麽認為,他跟丁卯說:“咱倆蹲守的位置並不好,特務是從對面下到河裏,橋墩子下邊又是個死角,根本看不見他,怎麽這麽寸,陰錯陽差有塊瓜皮在河上出現,讓咱倆誤當成浮屍,急忙下河打撈,剛好撞上特務從橋墩子出來。”

丁卯說:“二哥你不說我不覺得,你一說我也覺得真寸,放屁扭腰——寸勁兒。”

郭師傅說:“反正這天底下的事,是無巧無不巧。”

這些話傳到老梁同志耳朵裏,老梁不太高興,拉下臉來說:“老郭,眼下是新社會了,可不該再有因果報應的舊思想,照你說那塊西瓜皮是冤鬼顯魂,幫你抓到兇手破了案?”

郭師傅道:“梁大人,我可沒說有鬼,只不過說了句無巧無不巧。”

老梁沒聽懂:“無巧無不巧?怎麽說?到底是巧還是不巧?”

郭師傅說:“你啊,仔細想想這些事,沒有什麽湊巧,也沒有什麽不湊巧,說到底,全是命。”鐵道橋河底電台一案剛破幾天,還沒等到結案,海河上又出了一個案子——人皮炸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