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輪 回(第2/4頁)

明朗的眼睛濕潤了,這沒有用的,除了拖一點時間,最多可以分散一下七婆的心神,讓自己的勝算大一些,張偉軍絕對不可能是七婆的對手,他到了七星鎖魂陣的中心,只要七婆一動念,他就會死。而他就是要用自己的死,來換七婆的動念分神,讓明朗趁這個機會除掉她。

他用自己的死,來換明朗的生,當他的脖子被七婆的鎖魂咒掐住時,他分明聽到有人在叫自己:“師兄。”

張偉軍欣慰地笑了笑了,就在明朗的面前倒下了,屍體被拋出了濃霧,落到了明朗的面前。

七婆恨道:“你們都要死,不要急。”

明朗眼睛一閉,拿穩經書,當他要念出第一個字的時候,平安忽然飛快地往洗手間裏跑去,她有辦法阻止這一切,她要拿到青絲。

她跑得很快,馬上就要到了青絲邊上,她不能讓明朗死,那就讓她死好了,她死了,明朗就能許願,這樣,他就不用死。

七婆與明朗本來是對峙著,看到這種情況,都大吃一驚,那濃霧化得更快,化成一把射出的箭頭,閃著殺氣,往平安的後背釘去。

都對青絲勢在必得,怎麽會容得有人破壞,這一擊是用了全力,那箭快得無法可擋。

平安聽得身後破空聲大作,想回頭,只聽到一聲輕響,有溫熱的血濺到唇邊。

她睜大眼,看著明朗,看著貼在自己背部的明朗,他的臉似乎在一刹間被震住,眉頭輕皺著。

她嚇傻了,癡癡地低下頭,看到一根箭頭從他的胸前穿出,血染紅了他的白色僧袍。

他張開雙臂,像張開翅膀的受傷天使,用身子保護著平安。

平安睜大著眼睛,她忘記了呼吸,忘記了動作,她只是呆呆地望著明朗胸前那流著血的傷口,那麽多的血往外湧出,她用手捂住傷口,而那鮮紅的血又從指縫裏鉆出,平安一邊捂一邊呆呆地說:“疼嗎?疼嗎?是不是很疼?”

明朗開始念出了經文,胸前的濃霧做成的箭頭動了一下,隨著經文念得越來越快,明朗的血就越流越多,他被經文給反噬,但七婆的慘叫聲也傳來。

七星鎖魂陣被逼了回去,開始反作用在七婆身上。

同歸於盡的最後一招,玉石俱焚。

慢慢地,天地都安靜下來。

明朗的雙臂慢慢地合上,把嬌小的已經單薄得像一張紙的平安擁在懷裏,他嘆了一口氣,再也撐不住,把頭靠在她的頸窩處。

這一個擁抱,她已等了太久,等到真的實現的時候都以為是夢裏。

他再也不用裝了,再也不用和自己去戰鬥了,再也不用逃了。

她鉆出窗戶,對著那個目瞪口呆的和尚罵道:“臭和尚,別以為剃了個光頭,就是大師。”

她在吧台後調酒,他帶別的女子來喝,她氣憤地把醋當白酒遞給他。

她坐在那裏,等著死亡的來臨,他踢開門抱著她。

她在寺裏奔跑著,對著那些和尚說:“我是你們的老板娘,把香火錢給交出來。”而他掩面而逃。

她抱著發抖的他:“我喜歡你,我樂意,關你什麽事?”

她在醫院裏轉過頭,那淚水卻打濕了枕頭,他躲在窗外的一角,偷偷地看著。

她坐在月光下,捧著發夾說:“怎麽做到的?”那驚喜的臉,在那潔凈的光芒下,像一朵正在綻放的花。

平安在他的懷裏抖得像風中的落葉:“為什麽?為什麽?只差一點點,你就能拿到青絲,你就能許下願,為什麽要這樣?你這個笨蛋,為什麽要救我啊!!你不是說可以毀掉整個世界嗎?明朗,你為什麽還要救我。”

明朗在她的頸窩裏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長長的睫毛扇到她如雪的肌膚上,他氣若遊絲。

“我再也不願意讓自己所愛的女人,死在我面前。”

一個人的心裏,可以裝兩個人嗎?

如果裝得下,為什麽他會這樣的痛?

如果裝不下,為什麽他又會這樣的傻?

他擡起頭,拼盡力氣從平安的腦後拿起了青絲,青絲終於打開,淚珠像花一樣地打開,明朗正要許願,只見平安卻一把捂住他的嘴,平安說:“讓我做你的守護天使,讓我來許願,讓我來承受這一切,讓我再為你做最後一件事。”

生命已經到了盡頭的明朗已經無力掙紮,他想阻止,卻聽到平安飛快地說出了心願。

一道光從青絲中射出,就要改變過去了,他握著平安的手不肯放開,記憶如潮水中的沙灘上的字,就要被帶走,他知道不管是生是死,自己都不會再記得這個女子,從此他連自己身邊有一位守護天使都不會知道,而她卻承擔了他所有的痛苦。

可是,他不想忘,使勁地握著那只手,不管那光燒到自己眼睛裏是怎麽樣的頭痛欲裂,也不願意放開,這一放就是永隔。但她的手又滑又涼,好像透明的冰。假如輕輕地握著,就會從手裏滑脫,假如用力握著,就會碎掉。假如不輕不重地握著,她就在手中慢慢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