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再後來張坡夫婦一貧如洗,老太太的病情才穩定下來,之後的事情就都交給政府了。

不過老太太還是需要人照顧,光護士肯定不夠,張坡夫婦一開始還每天來表孝心,知道師傅並不經常來後,又懈怠了。

我和師傅說,師傅讓我別理他們。

張坡夫婦不來了,後來幾乎都是我、大仙、二狗、三胖子四人有時間便過去。

那時候我們和給老太太看病的主治醫生也混熟了。

老醫生叫金平,在醫院很有資歷。

我們每次去,他都賽糖我們吃,我們問他老太太還能活多久,他搖搖頭:“不知道。”

那年我們六年級,正直隆冬。

我和大仙、二狗、三胖子商量了下,決定上城裏的中學,一來方便時常來看老太太,二來離家遠,也省的被管教。

第三十章 市一中

97年夏天,小學畢業,我和二狗考上了城裏的中學。

大仙和三胖子就沒那麽幸運了,三胖子不愛學習,大仙成績不理想,兩人都需要交一筆‘贊助費’。

大仙把這事兒給葉子虎說了,中年漢子一揮手:“狗日的,這麽有上進心?錢都是小問題,盡管去上!”

三胖子他爹就更大方了:“不就上個學,好事,好事。”

那年夏天,我們共同報了市第一中學,全市最好的中學。

那年夏天,我們還經常去醫院看老太太。

張坡夫婦現在基本上不怎麽來,老太太一開始還只是不能吃固體食物,到了後來,連流食也吃不下去,只能靠輸液維持生機。

而且為了防止嘴巴太幹,時不時還需要有人用棉簽沾水抹在嘴唇上。

那個叫金平的老頭,也就是老太太的主治醫生給我們說:“估摸著沒幾個月好活了。”說完給我們塞糖,邊塞邊笑:“你們幾個小孩子將來肯定有出息!來,爺爺教你們醫術。”

我們齊聲喊:“不學!”

金平這老頭逮著機會就想讓我們學醫,也不知道他看上我們哪點了。

我當然不會拜他為師,畢竟我師傅可是天下一等一的捉鬼高手。

大仙更不屑這個,他可是原來白洋橋小學的運動健將,遲早當運動員的料,二狗更不用說,他老頭做生意的,趁著改革開放,近幾年混的風生水起,他以後肯定是要幫跟他老頭學做生意。

倒是三胖子啥都不幹,成天就知道吃。

“黃大仙後來怎麽了?”二狗趴在老太太床邊,看著熟睡中的老太太問我。

“我師傅把它埋了之後,只簡單做了場法事,記得快過年那陣子,家裏來了個和尚,隆重重新下了一次葬,把黃大仙的墳遷到了老太太家的祖墳那。”我說。

大仙正拿棉簽給老太太嘴巴上沾水,問:“張坡夫婦好像也沒了消息啊。”

“這種人哪還能在村子裏待下去,水泥洋房被賣,後來他們搬回了土磚房,不過啊……那土磚房在鬧鬼!”我嘿嘿笑著,“張坡夫婦住了幾個月,實在住不下去,再加上村子裏的流言蜚語,現在不知道搬到哪去了。”

大仙狠狠呸一口痰:“活該!鬧鬼是怎麽回事?”

我罵他:“醫院裏請注意衛生。那鬼當然是黃大仙的後代。”

三胖子邊啃蘋果,邊無聊問:“等下去新學校看看怎麽樣?”

我舉雙手贊成。

“等護士來換班,我們就去!”二狗提議。

呆到中午,護士吃完飯,我們便乘車去了市一中。

學校很大,起碼比白洋橋小學大四倍,大仙喊:“光操場都快比北洋橋小學大了吧!”

我們咽著口水點頭,以後踢球不愁沒有位置了。

由於正值暑假,學校中沒有人,我們對視一眼,默契繞到後頭翻墻進去。

這裏有兩棟教學樓,各有五層高,一棟是專門用來上課的,另一棟則是老師的辦公司還有圖書館,實驗室也在裏頭,後頭還有宿舍樓,拱走讀生居住。

市一中很大,每年級有十幾個班。

我們摸到體育室,大仙個高,透過窗子往裏頭瞄了瞄,小聲說:“窗戶沒鎖!”

我們驚喜喊出聲。

窗戶上沒裝欄杆,大仙個高,他爬進去,偷偷拿了個足球出來,準備去操場快活一番,突然一個聲音喊:“幹什麽呢!”

我們齊齊回頭,看到一襲白色連衣裙,還有一雙紅色小皮鞋,它們的主人是個皮膚白皙的姑娘,姑娘明媚皓齒,紮雙馬尾,臉繃著,嘴巴皿成了一個‘一’字:“你們幹什麽呢!”

姑娘和我們差不多大,二狗大叫糟糕,拔腿就跑。

我們扔了足球撒腿跑,才跑兩步,就聽到咕咚一聲,緊接著是三胖子的尖叫:“救命!”

“死胖子!”我在心裏罵,三胖子太胖,跑的慢,回頭看到剛才那姑娘把他踩在地上。

“你們先走,我去拉他!”我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