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爩鼠

聽司徒說,這次的事算是解決了。

但後續的麻煩應該還有不少,夠他頭疼好一陣的。

至於那個名叫苗武人的蠱師,這就不在我們的操心範圍裏了。

被國家盯上,自然有國家去收拾他。

就像老爺子跟我說的,與行裏人鬥,可以,跟國家鬥,那不行。

個人的力量再強大,也不可能強大過國家機器,這一點他深有體會。

在那之後,我們又聊了一陣,等天蒙蒙亮了,我們這才在司徒的安排下回屋睡覺。

七寶跟常龍象睡一個屋,陳秋雁單獨一個屋。

原本老爺子是想自己睡一間的,但我死活不放心他,硬是要跟著他這個老傷員去休息。

說不擔心他那肯定是假的。

我不傻,不受忽悠也不受敷衍。

雖然老爺子一口咬定自己的傷勢不重,可我從他的臉色就能看出來,這一回怕是傷著本身損著氣了,不修養十天半月甭想好!

躺在單人床上,我怎麽也睡不著。

翻來覆去折騰了半天,最後還是側著身子,借著窗簾縫隙透進來的光,一直盯著老爺子那邊.......

自打他躺上床開始,呼吸就沒順暢過。

要麽是忽然變得急促,要麽又是忽然變得微弱。

整個人的氣息已經混亂到了極點,壓根就穩不住啊。

也許老爺子是感覺到我在看他,閉著眼睛,忽然說了句:“我沒事,用不著擔心我,趕緊睡你的,晚上還得趕回家呢。”

“爺,你真沒事?”

借光看過去,老爺子本就布滿皺紋的臉上,此時更顯蒼老,多了一種死氣沉沉的感覺。

聽見我問這話,他很吃力的睜開眼,嗯了一聲,說,沒事。

“你千萬別有事啊.......”

我從沒見過老爺子這樣,忍不住心慌了起來,語氣裏滿是害怕:“要不然咱現在就回去?去醫院看看?”

“不用。”老爺子嘆道:“歇一會兒就沒事了。”

說著,他似乎是想起了什麽,急忙問我:“那只耗子呢??”

“對了!差點忘了這茬!”

我火急火燎的跳下床,把行李包給拉開。

低頭一看,那只大肥耗子沒啥問題,蜷縮成一團球,舒舒服服的正睡著覺。

“活著呢。”我說道。

“這耗子不簡單。”老爺子說著,雖說聲音很低,但語氣裏難掩的那種興奮,我還是能夠聽出來的:“帶回家好好養,能養熟了最好,這樣的話......你以後的路就好走很多了。”

聞言,我也不禁有些納悶,便問老爺子,你是不是知道這耗子的來歷啊?

“我要是不知道的話,怎麽會讓你把它帶回來?”老爺子反問我:“你是不是以為.....它是普通那種成了精的耗子?”

我點點頭,說可不麽,常龍象還管它叫灰大仙呢。

“狗屁灰大仙,這他娘的是爩鼠!”

(注釋:爩,讀yu第四聲,多指煙氣冒出。)

“爩鼠?”

聽見這個陌生的名詞,我只覺得有些迷茫,這又是啥東西?

“這種有靈性的畜生,在古代都很罕見,更別說是現代了,基本算是絕跡。”老爺子說道,緩緩跟我介紹了起來:“我上次丟你房間的那堆書裏,就有好幾本記載了爩鼠的,看樣子你是沒翻啊。”

“那不是忘了麽......”我訕笑道:“養傷呢,沒想那麽多.......”

老爺子沒搭理我,啞著嗓子,念叨了起來。

“齾破有獸,墨足雪身,狀如鼠,喜食煞,名曰爩鼠。”

“這記載挺靠譜啊。”我一愣:“這只大肥耗子就是墨足雪身,渾身上下都是白毛,只有四個爪子是黑的!”

說著,我撓了撓頭,有些好奇的問:“爺,你說它喜食煞......它是喜歡吃煞氣嗎?”

“可以這麽說。”老爺子點頭:“這種畜生大多都生活在齾破之地,在那種奇地裏,地氣不全,容易生煞,正好符合爩鼠的生活習性。”

齾(ya第四聲)破之地。

這四個字我並不陌生,前不久才在書裏看過,大多記載都是單提“齾破”二字。

在行內,特別是風水先生那一門,齾破算是比較特殊的一個名詞。

地氣連綿千裏,無一處缺口,猶如鏡面。

除非是開山造大墓,或是修建人工湖,戰爭時開挖萬人坑。

只有這樣的大動作才能破開地氣,換言之,也就是在這一面巨大的“鏡子”上,砸出了一個缺口來。

這個缺口,就叫齾破。

“爺,書裏還說啥了?”我問。

老爺子咳嗽了兩下,聲音越發的虛弱。

“爩鼠,若鯪鯉,擅掘地,似狻猊,好煙火,喜吐煞,有毒,陽人觸之即亡。”

“鯪鯉?這應該說的是穿山甲吧?”我若有所思的低下頭,看了看這只大肥耗子:“爩鼠喜吐煞?它是咋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