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五顯靈官廟(2)

秀水村周邊的山溝一年四季陰涼潮濕,終日不見陽光。因地形酷似一條盤踞的大蟒蛇,所以當地人都諧著音兒,叫它莽山。傳說在這山包子裏還盤踞這一群專愛扒人皮的惡鬼,三三兩兩的,白天沒事,一到晚上就活動了,整個林子陰慘慘的,全是飄著的綠燈籠,偶爾還有一兩聲似人非人的慘叫聲,刀劍聲,廝殺聲。而且這群惡鬼還經常從山包子裏出來騷擾村子,據說那些日子,好幾戶人家就這麽莫名其妙的被他們扒了皮,就剩一個紅呼呼的血人,在地上打滾,偏生一時半會還死不了,那情景慘的,哎呦,別提了。等到了第二天,那些人皮就清一色的被掛在大樹上,恐怖至極。

正當這裏的山民不堪其擾,準備整個村子遷移的時候,從山外來了個白須飄飄的老道士,這道士看了看親自去山裏探查了一番後,說這山包子大有名堂,是當年明軍和滿清八旗的一處戰場,千把號人全給清兵屠殺了,以至於怨氣不散,越積越多,到了一定程度就下來害人。不過這鬼也太多了,他一個人雙拳難敵四手,要是強行收服,沒把他們收拾掉,反而自己給收拾了。琢磨了幾天,老道士才讓村民在山溝處建了一座‘五顯靈官廟’,說是山溝裏面的陰兵只要能享受山民們的供奉就不會在出山谷了。而這五顯靈官是宋代地五個大忠臣,有著浩然正氣,將他們的雕像擱在這兒,可以鎮著這群陰兵,讓他們頭上壓著神靈,心有顧忌,不敢太過放肆。

說來也巧,等五顯靈官廟按照那道士的方法建起以後,莽山裏的惡鬼們真的都不再出山溝了。而那個道士也在廟建成的當晚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了秀水村,從此再也不知去向了,一時間村民們都說那老道士是神仙下凡來拯救村民的。

至此這五顯靈官廟在山民的眼裏就成了有靈性的神廟了,時不時的有村民來此供奉,逢年過節更是熱鬧,雖說山溝裏的惡鬼不再出來了,但是在山溝外不知道哪朝哪代的亂墳崗裏還不是很太平,不過危害倒是不大。所以村民們也就徹底放下了心來,只是那些終日裏霧蒙蒙的山溝腹地,卻成了山民們的禁區。

當然,天不怕地不怕,只怕親娘老子的四個小家夥,膽子比水缸都大,自然是不會被這些沒根沒據的傳說所嚇退半步的。

越往上走,風聲越是呼嘯的緊。一級級青石鋪就的階梯因為常年失修的緣故,已經明顯多了許多坑坑窪窪的坑洞,就像小麻子他爹的臉似地。更有甚者,從中斷裂開來,一頭粘在地上,一頭掛在坡子上,要是誰不小心踏上去,指定摔的頭破血流。幸好,兩台滿滿的煤油燈派上了用場,帶著四個人越過了不少兇險的地方,到十二點四十的時候,終於來到了五顯靈官廟的腳下。

放眼望去,這座陰森森的廟宇依山而建,四面荒廢了的圍墻破敗不堪,黑漆漆的屋檐上爬滿了蜘蛛網,將廟們邊兇神惡煞哼哈二將圈了起來,似乎想護著它們免受風雨的侵襲。

“差不多快兩年沒來玩鬧了,未成想,好好的一座菩薩廟竟然破敗成了這幅吊樣!”看著周遭半人多高的蓬蒿和雜草,劉大少感嘆道。

“我說狗少啊,拜托這是靈官廟好吧!哪裏來的菩薩,虧你還是上過學的,下次進了鎮別說俺認識你,別俺和俺當村長的爹臉給丟了!”田國強帶著濃厚的方言說道。

“切……”劉大少不屑的拉了個長音:“別成天把你爹掛嘴裏,老子說話關你爹啥事,幸好是村長,要是縣長,省長,咱們秀水村的天,估計都能給你捅個窟窿。”

他這話一出口,小麻子和狗蛋都笑了出來,田國強則給說叨的鬧了個大紅臉,不吭聲了。等劉大少走進了廟,才低聲罵了句:“死貨!”

風呼呼的灌,凍得人骨節子發酸。廟是破了點,不過兩扇門卻沒壞沒通,待會掩上,正好擋擋風。想到這,劉大少站直了,憑空踢了踢腿,舒展下痛麻的四肢。擡起頭,看著廟上的匾額。

匾額上,“五顯靈官廟”幾個字極是突兀。字是瘦金體,不知道是為了驅邪還是好看,這些個大字都被塗上了一層厚厚的朱砂,在昏暗的煤油燈下蜿蜒遊動,血糊糊的,在夜色中看來卻有種難以言明的妖異之感。

劉大少拾級而上,當先推開了被風吹攏的廟門。這廟白天還有些香火,一到晚上卻顯得荒廢不堪。明明神像都上過彩繪,欄杆也用朱漆漆過,漆色依然鮮艷,但是現在看來總覺得一切都有些異樣。

兩個蘋果,一碟子臘肉被當做供品堆放在供桌上,一對紅燭燃得正旺,映得神龕裏的五顯靈官張眉怒目,似正在怒吼,但只聽得廟外的風聲,廟裏卻靜得怕人。五顯靈官本是宋高宗趙構所封的五個忠臣,但此時此刻,這廟中的五顯靈官卻並非穿著正二品的大紅色朝服,而是一個個衣著破爛,青面獠牙,再加上黑暗的承托,差點讓劉大少錯認為自己不小心走進了閻羅殿。